“奴婢惭愧,没问出来。”
“你别不是被她反将一军,走漏了风声。”
“没有,没有,奴婢什么也没说。”
太君哼了一声,“即便她知道又如何,闻人氏子孙认祖归宗,天经地义,还轮不到她来置喙。”
秋牧适时提醒:“太君,前厅到了。”
臭丫头,到底干嘛来了?
别不是来跟她讨孩子?
太君在门口停了停,并未着急进来,太君不动,秋牧也不敢造次。
好在佟姜戈耳尖,听到秋牧的声音,率先迎了出来,“阿姜见过太君。”
“唔,你来了。”
有阵子不见,她怎消瘦成这般模样。
“身子可大好了?”
“谢太君挂念,已经无碍了。”
“钱财乃是身外物,够花就行。”
“太君说的是。”佟姜戈接替秋牧,扶太君进去厅里主人席坐了。
“坐吧,也别站着了。”这是至秦的心尖儿肉,宝贝的很,她是说不得,骂不得。
佟姜戈过去客席坐定,就听太君说:“上回,你去吕家,好端端的,吕良正为何突然改了心意?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是少府君给吕大人施压。”至秦让她见了太君这样说。
他就知道与那小子脱不了干系。
“是他教你说的吧。”
您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佟姜戈默默低头,斟酌词句,未吭声。
太君只当她默认,末了,道一声:“你俩唱得一出好戏呢,所有人皆给你俩玩弄股掌之间。”
这怎能怪她?
她很用心很用心遵照太君叮嘱办事的,只他要给她制造麻烦,她也无可奈何啊。
“吕家亲事不成,不是还有荣家,高家。”太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佟姜戈小心翼翼回道:“荣嫒是庶出,少府君好似不大乐意。”
挑三拣四,挑肥拣瘦,找个媳妇搞得跟皇上选妃似的麻烦,到底跟皇上在一起处久了,容易被皇上影响,太君不由动了气:“那,高玉娘呢?她可是嫡出,翰林院高待诏的胞妹呢,文采出众,模样儿,脾气自是没得说。”
“少府君说,他娶媳妇,又不娶诗人。”他不乐意,她也是爱莫能助。
“他这样说,你也就任他胡来?”
您儿子什么脾性,您老心里不是有底嘛。
“太君,我今天来,是另有要事请太君帮忙。”
哦?
太君眼皮一掀,颇感诧异,望了过来,示意她说下去。
佟姜戈也不兜弯子,直述来意:“对门折将军府的陈芙小姐前几日不慎摔伤之事,想必太君听说了吧。”
“嗯,略有耳闻,可这与你有何相干?”
“不瞒太君,我正是陈芙小姐的媒人,再有几天,就是陈小姐和柳家三郎成亲的大喜日子,可是偏偏这时节,陈芙小姐出了意外,如今尚昏睡不醒,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皆束手无策,让安排后事,可是,陈芙小姐分明还有脉息,裕华夫人为了爱女,遍访名医未果,我就想着太君当年有着国医圣手之美誉,倘或太君肯出山,陈芙小姐必定有救。”
“你之来意我听明白了,你是想我出山医治陈芙。”
佟姜戈颔首:“陈芙小姐正值青春好年华,如今这般模样,委实可惜,大家互为友邻,希望太君能施以援手。”
“佟姜戈,我发现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陈芙抱病在床,就该折家人出面才对。
“作为陈芙小姐的媒人,我有义务为陈芙小姐尽我绵薄之力。”
太君磨了磨后槽牙,凉声道:“如果我不帮呢。”
佟姜戈瞧了一眼太君手上捻着的佛珠,温声道:“帮与不帮全在太君一念之间,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君慈悲,也不愿花季年华的陈小姐年纪轻轻就过早凋零是吧。”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换作别人来,这事尚有商量余地,至于你么……完全没得考虑。”
“太君再考虑考虑。”
“秋牧,送客。”
太君下了逐客令,她的乖孙们还等着她,她可没时间陪她在这里虚耗光阴。
秋牧进来。
佟姜戈站着没挪地方,“太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万事皆好商量。”
太君沉了脸色。
不帮就是不帮,没什么好商量的。
“你若肯像待陈芙那样,多花点心思在至秦的婚事上,至秦何至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太君想想就来气,“至秦的亲事,至今未有着落,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太君还是执意要为至秦说亲?
佟姜戈心中微酸,如实道:“官媒新近颁布了一项新政策,不准跨区说亲,这样一来,说亲的范围自然就缩小了,太君若无意见,我便在城西这片再找找看有无合适的。”
“城西还有比吕清容更适合的?你也别折腾了,待得了空子,你再去吕家走动走动,正所谓好事多磨,我觉得吕清容就挺好,各方面颇得我意。至秦既然有本事让吕良正改了心意,这就要看你有没那个能耐让吕良正重新正视这桩婚事,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出面。”
吕清容之所以得了太君亲眼,还不是她给吕清容暗暗放水。
既然太君发了话,那么,她就勉力一试吧。
其实吧,城西的好姑娘,又何至吕清容一人。
佟姜戈觉得自己就挺好的,像诗词歌赋啊,琴棋书画啊样样皆通,模样也还马马虎虎,身材也还勉强过得去,腰够细,胸够挺,臀够翘,都是至秦喜欢的,太君怎么就不喜欢她呢?更况,她和至秦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连孩儿都生了,还一生且生了俩,金戈和阿苦又乖巧,又懂事,谁见谁喜欢,太君为何就不看好她呢?
时隔多年,她要不要再来一回毛遂自荐?
太君该不会又如当年那样,骂她是离经叛道的疯丫头,骂她滑天下之大稽,将她打将出去?
六年前的某一天,她壮了胆子来找太君,扬言要帮至秦公子说一门好亲,太君就问:“你要说的是哪家佳丽?”
“不才正是我自己。”
太君略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