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
荀坤嘴不停,叨叨了一路,佟姜戈亦不打断她,间或轻应一声,好半晌没听到她应声,荀坤只当她睡着了。
佟姜戈回神,摇头说:“没有,我在想龄之既然拿到了手札,是否该先下手为强。”姚氏寻找手札多年,决计不会让手札成为她的威胁。
“上回她不是说还缺两个有利人证么?我在想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呢?”荀坤很想帮郑龄之将那两人找出来,可是,郑龄之闭口不提,她有劲没地儿使,干着急。
“听阿婆曾说起过一回,我想,龄之口中的那两人证,其中一个有可能是我娘,可是,我娘已过世多年,现在唯一的人证就只有魏大娘。”魏大娘如今有童夫人撑腰,不好对付呢,得从长计议。
荀坤才不管那些:“要不要我去将那魏婆子给绑了来,逼她开口道出当年真相。”
“你千万别乱来,龄之隐忍多年,没有十足把握,她是不可能拿出手札的,你可莫给她添乱。”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姚氏今儿的嘴脸你也瞧见了,我恨不能抽她,我婶娘就不像她那样。”
“所以,我们还是得从姚氏身上打开缺口。”
“你要怎么做?说说看?”荀坤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计划,佟姜戈手指门楼子,说:“到了,到了,当心撞上去啦。”
吁。
荀坤及时勒马缰。
和和美美吓得跳上道沿,险些给马蹄踏到。
“老板总算回来了。”和和牵了马缰,美美和陶大花扶佟姜戈下马,陶大花就问:“怎么就到了这时候,吃晚饭曾?”
佟姜戈说:“吃过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怎么都没歇着?”
“哪里睡得着呢,荀校尉这回可是麻烦大了。”陶大花唉声叹气。
“我怎么了?”荀坤想了想,就问:“你说说,我有什么大麻烦?”
陶大花就问她:“荀校尉今儿在街头是不是遇到羁押的折云,还把她给打了。”
“对,我当时气不过,就给了她两鞭子。”看来那两鞭子还是打轻了,早知道,她今儿就该废了那厮。
美美抢声说:“正是荀校尉那两鞭子闯的祸,刚刚曹郎中来过了,说是宁都郡主伤势过重,已经请了宫里太医前来看诊,还惊动了虞妃娘娘,宁都郡主近来和虞妃娘娘交好,有虞妃娘娘帮着宁都郡主说话,圣上听闻是校尉下的重手,雷霆震怒,派了章公公去折将军府慰问,同时,还给荀将军府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要严惩荀校尉的意思。”
“阿姜,我先走一步。”荀坤翻身上马,打马疾驰而去。
佟姜戈还想着叮嘱她几句,黑马已经没入夜色,跑得没影了,佟姜戈愁上眉梢,就问:“曹郎中原话怎么说的?”
陶大花说:“我表达不清,还是让和和美美说给你听吧。”
“中,边走边说。”佟姜戈提步进了家门。
和和前面掌灯,美美叽叽喳喳,绘声绘色道:“曹郎中说,换作普通鞭子还好,主要荀校尉的那根九曲银蛇鞭杀伤力太重,折云左边颧骨给震碎了,恢复还是有望恢复,十有脸上会落疤。”
佟姜戈脚下微顿,停步看美美。
美美说:“还不止呢。”
“快说。”
“折云当时不知道,也没人敢跟她说,回去后发了好一通脾气,打骂下人,还是她娘给拦下了,看见她脸就吓懵了,折云这才想起照镜子,看见自己变形的一张脸,人直接晕了,还是她娘让人请的曹郎中。”
佟姜戈:“……”
“曹郎中不明就里,就去了,见了折云,曹郎中发觉这伤势颇为棘手,知道折云报复心重,故而没敢接那瓷器活,只说他医术不精,看不了,让赶紧请宫里太医给治伤要紧,章公公领了太医前来给折云治伤,曹郎中思来想去,总觉不妥,就来了今明后,让老板给荀校尉提个醒,好做准备。”
“章公公告诉曹郎中的?”
“应该是的,曹郎中在路上遇到了章公公一行,原来章公公和曹郎中是旧识,就给透了底,折云破相是一定的了,圣上意思,折云的婚事自有他做主。”
佟姜戈惊震:“就是说,圣上要为折云指婚?”
美美说:“大致是这意思。”
“章公公有没说圣上给折云的指婚对象是谁?”
“那倒没有。”
“眼瞅着秋试在即,圣上应该是在这届秋试入围名单中给找一个合意的吧。”和和是这样认为的。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佟姜戈驻足院中,久未做声,忽而道:“鸢飞,劳烦你走一趟折府探看下情况。”
廊檐上黑影飞掠而过。
和和美美互望彼此一眼,很有默契,没有跟进去,就在门外守着。
鸢飞在此,公子应该是来了缕月云开。
屋里亮着灯。
佟姜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闻人臻坐在桌边,喝茶,自斟自饮,显然已等候多时。
“阿坤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佟姜戈在他对面站定,一脸忧愁。
“以前怎么罚,现在还怎么罚,圣上无非要给折家一个交代罢了。”闻人臻伸手,佟姜戈挪过去,偎进他胸口,忐忑不安道:“听章公公口气,圣上要给折云指婚,你觉得会是谁?”
“那是折云该担心的问题。”
“你怎能一点都不着急?”佟姜戈转过脸,不悦道:“圣上为弥补哲宗时期的错误,对折将军格外恩赐,就连府邸都在你家对面,你们两家那才是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她将那‘门当户对’四字吐字极重。
闻人臻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深意,笑道:“哟,有人吃味了!”
“才没有。”
“还嘴硬,眼睛都红了。”二指端了她下巴,闻人臻低头蹭蹭她光洁额头,无声浅笑:“折云和荀坤,你觉得圣上较为偏宠谁?”
佟姜戈鼻间轻哼一声。
闻人臻抱她桌上坐了,双手就扶在她腰侧,叼了她嘴唇,柔声说:“别忘了,阿坤那鞭子是圣上赏的,真要追根溯源,圣上也脱不了干系。”
佟姜戈闻听此言,转忧为喜:“对呢,阿坤的鞭子是圣上赏的,可是,你还是没说,圣上会怎么罚她?”
“说来也巧,圣上给我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是去荀乾府上。”
佟姜戈眼眸一亮,“你只要别罚阿坤太重,我什么都依你。”佟姜戈扑上去在他脸上直亲亲。
闻人臻言笑晏晏,抱了她走向炕席,床帐落下,掩了一室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