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你怎么在这儿?”
戚繁笙蓦然看向杨霁身后。
杨霁微微一惊,就在杨霁转身的刹那,戚繁笙拔足就逃。
想跑?
杨霁袖手一挥。
大门重重于戚繁笙面前关上。
戚繁笙脚步凝滞,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惊骇,僵立那处。
杨霁缓慢行来,负手立于戚繁笙身后,眼里狐疑顿生:“我跟你透露这许多,你是否也该对我坦诚以待,合作就要有诚意不是么?”
闭了闭眼,戚繁笙收脚,抬手扫扫衣襟,伸手去够,刚刚掉地上的药箱。
杨霁脚尖微动,药箱给他踢至一边。
“那是药箱啊,踢坏了,你赔不起。”
戚繁笙蹲下,将药箱抱回怀中,手指指大门,悻悻一笑:“安济坊还有一群病患等着我呢,改天,咱们改天,呵呵,我先走了哈。”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杨霁冰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走,还留下吃晚饭呀。”
“你想留下过夜也不是不行,反正这里什么都不缺,有钱就成。”杨霁语带双关,戚繁笙惊得手中药箱险些脱手。
杨霁伸手,夺了药箱,甩出去,药箱稳稳落在置物架上。
“好身手!”戚繁笙抚掌,不着声色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杨霁却不让她如愿,步步进逼,直将她逼停在门口,背靠在门板上,他俯下身,脸凑过来,“知道我最恨什么?”
“什么?”戚繁笙眼睫扑闪扑闪,偏头,避开与他近距离凝视。
杨霁伸手,掌了她下颌,将她脸掰转过来,迫她看着他眼睛,灼热的鼻息就喷在戚繁笙面上,“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可不是好习惯。”
“今天确实挺晚了,我真得回去了。”戚繁笙双手合十打揖,“拜托拜托。”
杨霁单手撑在门板上,眉峰一厉:“不把话说清楚了,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出这道门?”被人愚弄的感觉,真的很糟,杨霁此刻杀人的心思都有。
戚繁笙很懊恼,隐隐担忧,他一旦知道表哥和阿姜相识相恋于六年前,而且还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会不会跟吴良一样,找阿姜麻烦,抑或对阿姜动粗?
似乎看穿她所虑,杨霁手伸向她腰侧绑绳,“担心别人,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长指一勾,一挑,绑绳松开,衣襟由两边滑开。
戚繁笙下意识伸手去捂。
杨霁手起手落,擒了她双手摁于头顶。
戚繁笙惶惑万分,连声音都颤了:“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我要喊人了。”
“你爹都求到我门上了,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护着你?你姑母戚太君,抑或你那位专挖他人墙角的表哥!”
“表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子,他与阿姜两情相悦水到渠……”她是被他逼疯魔了,才会跟他闲扯这些,戚繁笙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杨霁却从她才刚的话声里,得到了启发。
“我和阿姜被泥石流冲至帽儿山,幸为留白搭救,留白在给阿姜诊病的时候,发现她阴寒体质,留白告诉我,阿姜是因为产后受寒,才会留下后遗症,那时节,留白不清楚我底细,她只当是我致阿姜受孕,语带嗔怪,她应该不至于骗我。”
“谁是留白?”
“谢敏言。”
戚繁笙大震,“她跟你说的?”
“她还说了什么?”
“她……”
“那个孩子就是金戈吧!”即便他不往那方面想,可是那孩子一张脸,承继了来自父方与母方的所有优点,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孩子面善,再看,不难发现这孩子与他二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别乱讲。”戚繁笙眼神躲闪,找着一切可能的借口,可是搜肠刮肚,竟是没有一句用得上。
“你也不用替他们打掩护,大凡眼不瞎,都看的出金戈与他们关系。”金戈的那张脸胜过一切雄辩。
“你知道了又如何?她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好,我自己去问她。”杨霁伸手开门。
戚繁笙反手将门关上,“别问,不能问,除非你想毁了她,你如果真为她好,求你别问,让一切顺自然。”
“说得轻巧,别忘了是她背叛我在先,我有权知道真相。”
杨霁拳头捏得咯吱响,实在气不平,一拳打在门板上,门板登时破了一个窟窿,右手的烫伤处已经撕、裂,破皮,且流血。
他现在完全能体会吴良当时的暴怒,他比吴良更愤怒,更恨!
“她欺骗了我!”
“我知道,可你们已经退亲了,你现在还提这些,已经毫无意义,难不成你还想像吴良那样质问殴打她?你不是吴良,你是杨霁,你比吴良要理智,要冷静的多。”
戚繁笙拉他过去桌边坐了,帮他包扎手伤。
待处理好伤口,又倒了茶喂他:“喝口茶,压压惊。”
戚繁笙伸手一遍遍帮他顺气,他的心跳很快,很急,很有力,戚繁笙觉得她手都快捂不住,他的心脏几乎要破胸而出。
杨霁双眸充、血,一片赤红,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显见已到狂怒的边缘。
“呼吸,慢慢儿的,慢慢儿的,对,就像这样。”
戚繁笙站在他身后,双手摁揉上他额鬓,轻轻的摁揉,引导他将胸腹的怒意释放,他这样很危险,与发狂的吴良毫无二致。
“说吧,他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把她从我眼皮子底下抢走的。”他更想知道他自己又是怎么一步步把她给弄丢的?
“其实,当表哥告诉我他有意中人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气,真的,我还做过傻事。”戚繁笙将左边袖子掀起,露出如雪皓腕,“看见没,六年了,这道疤,我怎么都去不掉。”
杨霁目光终于移到她手腕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上,大约有小指长。
“这是?”
“姑母早有撮合我与表哥的意思,你也知道,只要是姑母看上的,都会被表哥嫌弃,我也不例外。”
“你说我是最像阿姜的一个,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暗暗观察,偷偷模仿她,她的一颦一笑,她说话的语气,动作,她的大不咧咧,总之,有关她的一切我都尽力去学,去模仿,我以为我只要把自己变成她那个样子,表哥就会喜欢我,可我错了,表哥的目光,从未在我身上停留,他说,我即便把我这张脸也换成她的,我也不可能是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原因。”
“所以,你就割腕了?”事实证明,她比他对自己更狠。
“你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