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带阿苦骑马回来,东伯帮阿苦洗脸,忠叔要帮阿苦重新扎辫子,阿苦说啥都不让碰。
“刚刚骑马,头发让风刮乱了,让忠叔给你重新梳一下。”
“不要,是叔叔昨儿给我扎的辫子。”叔叔今天不在,阿苦就是不让人碰她头发。
鸢飞圆睁了眼,他没听错吧,阿苦的辫子是公子给扎的?
忠叔说:“你别不信,还真就是公子给编的辫子呢。”
“公子还有这手艺?”鸢飞笑了。
阿苦撅了嘴,说:“叔叔还会缝扣子,还会绣花呢,看见没?这朵花是叔叔绣的,里面这朵是阿姜姐姐绣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鸢飞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东伯说:“你当公子这少府君如何来的,单凭圣上的宠信,没有过硬的手艺,谁能当此称呼。”普天之下,除了他们公子,没人能居这个位子。
鸢飞只知公子医术不错,至于绣花么,鸢飞还真不知情。
“阿姜姐姐。”阿苦透过东伯手中铜镜,看到了身后的佟姜戈,转身,向她小跑过去。
“阿苦,你在这边住的好么?”
“好呢,东伯爷爷还有忠叔爷爷都对我可好了呢,还有至秦叔叔,对了,还有鸢飞叔叔,冷寻叔叔,他们都好好呢。”
阿苦对于东伯和忠叔的称呼,忍俊不禁,笑道:“是嘛。”
“姐姐看,这是叔叔给我扎的辫子,好不好看。”
“叔叔?你是说至秦?”
阿苦猛点头:“对,就是至秦叔叔。”
佟姜戈伸手摸了摸,阿苦因为营养不良,头发枯黄枯黄的,且乱蓬蓬的,已经看不出发辫的原来的样子。
“姐姐帮你重新梳下好不好?”
阿苦本来不愿意,可是才刚透过镜子,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阿苦点头:“好吧,不过,我要叔叔梳的那个样子,姐姐会梳吗?”
佟姜戈笑道:“我尽量。”
事实证明,给小孩子梳头,十分考验耐心,佟姜戈指甲刮到阿苦发丝,阿苦吸溜了一声。
佟姜戈连忙道歉:“抱歉,我弄疼你了。”
“姐姐下手已经很轻了,没事儿的。”
她阿娘手粗糙,给她梳头,从来都是粗手粗脚,头发丝勾连到手上茧子,扯得头皮疼,阿苦都不敢发出声响,因为,那样的话,她阿娘手下会更重,篦子扯下几绺头发的事时有发生,好在不用编辫子,拿了布巾随便一裹一扎,完事儿。
“阿苦,做姐姐的女儿好不好?”
鸢飞摘了好些银杏叶,打算送给阿苦玩,突然听到佟姜戈这句话,微愣。
东伯和忠叔亦听到了,惊诧望她。
阿苦呆了好半晌就问她:“我当你小妹妹不好么?”
佟姜戈说:“可我更想你做我女儿。”
“叔叔会不会不高兴?”阿苦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察言观色。
“你就说你想不想做我女儿?”
阿苦点头说:“想。”她有这个想法不止一回了,可是她不敢说出来。
“好,我们一言为定。”佟姜戈伸手和阿苦打勾勾。
“已经编好了是吗?”阿苦伸手摸摸,小脸笑开了花。
“要不要看看?”
“要。”
东伯递了铜镜过来,佟姜戈持了镜子给阿苦看。
阿苦只能瞧见前面,瞧不到后面,就说:“姐姐,我看不到后面。”
佟姜戈偏头,“阿苦,你刚叫我什么?”
“嘻嘻,我忘了。”阿苦很想叫她一声娘,可是就是口涩的很,张了张嘴依旧没有喊出声。
“对不起,我……”阿姜姐姐还没嫁人,她不能叫她娘,那样的话,阿姜姐姐就嫁不出去了。
“你想看脑袋后面是吗?”
阿苦说:“可以吗?”
佟姜戈笑:“当然可以。”
“走,寝卧有镜子,我带你去看。”佟姜戈牵了阿苦进了寝卧。
阿苦是第二回来这里,“哇哦,这里布置好漂亮哦,就给新房一样喜庆。”小孩子似乎天色对红色很有喜感。
阿苦也不例外,伸手摸摸枕套,再摸摸床单,还有漂亮的床帏,阿苦说:“姐姐,我能坐一坐吗?”
佟姜戈抱了阿苦榻上坐了。
阿苦屁股颠了颠,笑眯了眼:“好软和,一点都不磕屁股呢。”阿苦继续颠,结果栽倒床上,阿苦就势一滚,笑道:“这床好大哦,我好喜欢。”
佟姜戈刚好拿了铜镜过来,示意阿苦坐好,阿苦坐起身,看着她,佟姜戈给了阿苦一面铜镜,自己手里持了另外一枚,就放在阿苦脑后三尺开外,然后问她:“看到没有?”
阿苦说:“还是看不到。”
佟姜戈伸手,帮阿苦调好位置,让阿苦捧了镜子,说:“手别动,眼睛看镜子里,这回看到没有?”
“哇,真的看到了耶,姐姐真聪明。”阿苦双手抱了佟姜戈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亲,见她没有生气,很享受的样子,索性挂在她身上,说:“姐姐身上好香哦,我一闻到姐姐身上的味道,我就犯困。”阿苦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张嘴打了哈欠,脑袋枕在她胸口,闭上眼睛睡着了。
“阿苦。”佟姜戈轻轻唤了两声,阿苦都没甚反应。
佟姜戈笑笑,抱着阿苦在室内转了两圈,阿苦虽则瘦小,到底是五岁大孩子,佟姜戈抱着她稍显吃力,又转了半圈,佟姜戈抱阿苦去床上躺了,帮她将鞋子脱了,将毯子盖上。
阿苦紧紧抓了她袖子,迷迷糊糊喊:“娘。”
佟姜戈心软的一塌糊涂,唤了声阿苦,伏低头,亲了亲那小脸蛋,就歪在床侧看着阿苦睡,想起幼时阿婆哄她睡觉时哼唱的歌谣,轻轻哼唱起来。
闻人臻打马回来,张口就问:“阿姜可醒了?”
嘘!
鸢飞指指寝卧,闻人臻将马鞭给了鸢飞,接过东伯和忠叔递上的水,净了面,漱了口,推开寝卧门,进来了。
榻上,阿苦窝在佟姜戈怀里,正在好睡,小脚丫可能嫌热,钻出毯子,就搁在她肚子上。
小丫头,睡相真差,也不知随了谁。
等等,她的手……
闻人臻目光最终落向佟姜戈胸前。
胸口那处高高鼓起一个包,衣下是阿苦的手。
闻人臻不淡定了,眼睛闪了闪,上前来,想将阿苦手从她衣襟内掏出来。
佟姜戈翻身,胳臂肘无意磕到他左眼。
感觉到身边有人,佟姜戈睁眼,看到他,就问:“金戈带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