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媒婆等人早都吓懵圈了,瘫在榻旁,一个个皆累了一身汗。
“年纪不大,劲儿不小。”
才刚佟姜戈头疼狠了,直给墙上撞,好在她们几个阻拦及时,将她给拦下了,折腾了好一会儿,人给疼晕了过去。
“这到底咋的了?她往常不这样啊。”
“谁知道呢,今儿确实有些反常。”
“会不会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啊?”
“貌似有这可能。”
“去去去,别瞎说。”窦媒婆沉了脸,赵媒婆当即住嘴,退后一步。
适逢曹郎中背了药箱来了。
“人呢?”
“哦,在里面,劳烦曹大夫快给看看,这到底是怎的了?”王媒婆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曹郎中刚一出现,王媒婆就迎了上来。
窦媒婆等人围在榻前,挡了光线,曹郎中进来没瞧见人,喝道:“都让开些,要保证空气流畅,保证通风。”
“好好好,都退后。”窦媒婆挥手众人散开。
媒婆们让出道,让曹郎中过来,一个个都想知道佟姜戈突然是怎的了,都不愿出去,就在旁侧等着。
佟姜戈脸白如纸,就在榻上昏睡着,无知无觉。
手搭上佟姜戈腕脉,曹郎中惊问众人:“才刚啥情况?”
赵媒婆出了名的嘴快,抢着说:“她好像是头疼,又好像胸口疼,总之,就像疯了一样,要不是咱们几个拼了老命拦着,她早都撞墙了。”
曹郎中依旧在号脉,未作声。
“曹大夫啊,我觉得吧,她八成是中邪了。”
曹郎中慢悠悠转头,横了一眼花媒婆,“你对中邪这么有经验,想是经常中邪,好,你来说说,中邪你一般怎么治?我听你的。”
“我,我就是猜测,曹大夫何必寻我开心。”花媒婆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甩帕子,退出人群。
都道同行相轻,曹郎中才刚怼花媒婆那几句着实过瘾,媒婆们心里暗爽。
曹郎中抬手掀掀佟姜戈眼皮,瞧了瞧,媒婆们也都抻长脖子瞅,曹郎中缓缓转身,媒婆们集体缩回脖子,很有些不自在。
“都去外面等着。”
“窦媒婆,王媒婆留下。”
除却窦、王二人,其他人皆给曹郎中赶了出去。
“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王媒婆说:“她来就这样了,我也不晓得呢,我在门口瞧她不太对头,就把她给扶了进来,他伯啊,佟掌媒没啥事儿吧?可千万不能在我这儿出事,佟阿婆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巴结佟掌媒都来不及,又怎会欺负她,真的不关我事的,窦姐姐可作证,窦姐姐快说话呀,是不是这样。”
“我来时,佟掌媒就瞧着不大好,此事,确实与王媒婆无关。”窦媒婆如实道。
王媒婆猛点头,心里感激窦媒婆仗义直言。
曹郎中打开药箱,取了针包,待他拿了针靠近她时,发现她眼睛睁开了,曹郎中手一窒,僵住。
窦媒婆与王媒婆面面相觑,知她醒了,遂问:“佟掌媒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曹郎中就在跟前,你可与他说。”
“我怎敢劳驾曹叔。”
佟姜戈淡淡一语,惊得曹郎中指间银针落在地上,曹郎中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倒是王媒婆于脚边拾了银针,在袖子擦了擦,递给他。
曹郎中接了银针,用沾了酒液的棉布擦了,小心收起。
佟姜戈一双利眸冷凝向曹郎中,不曾移开过。
曹郎中只管了摆弄药箱,更甚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气氛有些僵。
王媒婆到底是主人家,过去炕沿坐下,拿了帕子给佟姜戈拭汗,软声道:“佟掌媒贵人事忙,就是给累着了,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窦媒婆端了水过来:“佟掌媒喝点水吧。”
佟姜戈一骨碌坐起,下榻,一刻未停给外走。
窦王二媒婆忙待跟上来,“佟掌媒真的没事了么?”
“没事。”佟姜戈冷面冷口,也不知哪个招惹了她,径自出门去了。
“佟,佟掌媒。”
候在外面的一群媒婆见她出来,一个个皆让开道,触到她冰冷眼神,很有些诧异。
曹郎中就跟在佟姜戈身后,离开了。
“曹郎中可真神。”
“就是说呢。”
媒婆们七嘴八舌直夸曹郎中能干。
“也都别杵这了,都散了吧。”窦媒婆瞅了一眼王媒婆,率先领头走了。
喧嚣的茶楼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王媒婆只当自己刚刚发梦,抬手掐了一把胳臂肉,疼,不是梦,可她怎么就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官媒频出新规,私媒人人自危,想来,佟掌媒的日子也不好过。
王媒婆也没心情坐在店里,早早关了门,去街上游逛去了。
佟姜戈并未走远,就在曹门街后山坡跟下的一棵古银杏树下站着。
曹郎中背着药箱就站在她身后三尺开外,等她开口。
“曹叔难道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我很抱歉。”
“我一直敬您是长辈,可我万万没想到,曹叔竟会那般狠心,犯错的人是我,孩子何其无辜,曹叔如何下得去手?”佟姜戈深深闭眼,眼泪自眼角长滑而下。
“未婚先孕传将出去,你就彻底毁了,阿婆也是一番好意。”
“所以你们联手害了我的孩子!”佟姜戈缓慢转过身来,早已是泪湿双颊,原来长久以来纠缠她的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她的确曾于暴雨雷鸣之夜诞下一对儿女。
曹郎中早在她唤他曹叔那刻就知道,她想起了那段不堪过往。
“你也知道,阿婆将所有希望寄予在你身上,你出任掌媒,就有了身孕,且不说你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罚,那双孩子一旦出世,你要他们如何承受的住邻里的飞短流长?你又如何保证能他们不被世人诟病?”
“为了孩子,她可以不做掌媒。我会带他们离开,我会给他们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让他们快快乐乐长大。”
“弃阿婆于不顾,可不是你的作风,你打小我是看着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
“曹叔既了解我,应该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不要再执迷不悟。”
“曹叔。”
曹郎中闻声脚步略停。
“那个被阿婆送走的孩子,就是金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