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医女服的戚繁笙被鸢飞扛了来,乍见头上插满银针的佟姜戈,戚繁笙咋咋呼呼就嚷嚷开了:“唉吆喂,你这得多急色,多禽兽,才能把人弄成这副模样。”
“闭嘴,请你来是瞧病的,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瞧热闹。”
“哎,你这是请吗?请难道不该是四抬大轿,恭恭敬敬将人抬来?”
“你难道不是坐轿来的?”
“我连你的轿子边儿都没摸到好吧。”鸢飞那混小子狼撵了似的,来了安济坊一句话不说,一把捞了她甩上肩,打马就跑。
这是第几回了?
好像是第三回了吧,上回她就被连墨戈手下叫小方的给‘强掳’进了岁暮阁,载上上回,她被鸢飞给扛来观澜,想不到时隔数月,依然没逃过被强掳的命运。
“医女的地位实在堪忧啊。”戚繁笙刚发出一句感慨。
闻人臻一把扯了她到近前:“别废话,近几年你接触病患无数,经验足,你说说,像她这情况,当如何?”
“你问我啊,你可是姑妈顶宝贝的亲子,你学到的东西比我全,你居然问我要怎么治?”
“我承认学的比你全,可我临床经验不足,母亲不允我涉足医药一途,我这些年前前后后医治的病患无非就是她,正所谓医者不自医,我实在下不去手。”
“嘿,把人都扎成箭靶子了,你还说下不去手?”
“你是不知道她才刚发病有多危险,我真怕她又跟当年……”
“喔,你终于承认你医术不如我了,嘿嘿,你早说嘛。”戚繁笙手上沾满血,回头瞪鸢飞一眼:“还不去打水给我净手。”她正帮一位病人缝伤口,缝了一半,人给他掳来了,简直就是强盗。
“水来了,水来了。”司珍很有眼色,打了水端进来。
“谢了,这票人中,还就属你小家伙看着顺眼些。”戚繁笙就着铜盆洗了手。
鸢飞递了布巾给她擦手。
戚繁笙鼻子冷哼一声,接了,擦了手,丢到鸢飞脸上。
鸢飞磨了磨后槽牙招呼司珍出去。
司珍站着没动,他就想看看戚医女医术到底有多厉害。
“都别逡这儿呀,想偷师,嘿嘿,本姑娘医术概不外传。”
“紧了帮她看看,废话真多。”
“你是我表哥固然没错,对表妹说话好歹客气点。”戚繁笙胳臂一搡,闻人臻纹丝未动。
戚繁笙眼一瞪:“边儿去,挡我道了。”
闻人臻给她这小表妹气到没脾气,让向一边。
戚繁笙来到近前,瞅了一眼,张嘴打个哈欠,说了这样一句话:“看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有你这样瞧病的?”
“不你让我瞧的么,我瞧完了呀。”戚繁笙伸懒腰,给外走。
鸢飞手中剑架在她颈上。
“啧啧啧,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别逼我动手。”
戚繁笙炸毛了,“咋,你还想对我动手?来来来,给这砍,你不懂节制把人给累着了,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你的意思她太过劳累?”
“你以为?”戚繁笙横他一眼,手指点点他胸口:“奉劝你一句,悠着点儿,她这身体底子太差,承受不来你的辣手摧花。”
“她当真没事了?”
“你是不是特希望她有事儿呀?”
闻人臻坐在床前,收了银针,看也不看,沉喝一声:“滚!”
“恁没良心,下回有事千万别来烦我,我的出诊费可是很贵的。”戚繁笙走到门边,身后传来佟姜戈的唤声:“繁笙。”
戚繁笙欣然转身,朝她微笑招招手:“嗨,阿姜,许久不见哈。”
佟姜戈扶鬓就要下榻,闻人臻将她摁了回去:“躺着。”
“繁笙来了,我刚好有些事想向她请教。”
戚繁笙窜过来,在床沿坐下,拿眼瞪自家表哥:“女人家说悄悄话,男人不适合听。”
“不许欺负她。”
闻人臻丢下句话,率先出去了,接着是鸢飞和司珍。
“他人呢?”
知他问的是司澜,鸢飞说:“冷侍卫长将人带走了。”
“想来是我近年对众执卫太过优待,以致你们一个个都翻了天,告诉冷寻,执卫犯错,他这侍卫长有不可推卸之责。”
“另,传话美美今天下午就去今明后报到。”
鸢飞领命去了。
闻人臻立在银杏树下,摘了一片银杏叶,拈于指间,怔怔出神。
门开了,戚繁笙牵了佟姜戈出来,二人有说有笑过来了,银杏叶伸过来,戚繁笙摇头:“不要,我喜欢枫叶。”
“不是给你的。”可真会自作多情。
佟姜戈接银杏叶的时候,看到他手上一道划痕,还破皮,流血了,就问:“你手怎么了,那会儿还好好的呢。”
“繁笙,快帮至秦包扎下。”
“嗨,小伤,没事儿。”戚繁笙一脸无所谓。
佟姜戈还是不放心:“还是包扎下的好,伤口长且深,感染就不好了。”
“那好吧。”戚繁笙耸耸肩过来,拿帕子给他手上裹。
佟姜戈又道:“得消毒,上药才行。”
戚繁笙塞给他一瓶药,道:“你来,我粗手重脚,一忽儿伤着你的心肝儿肉,我可担不起那个责。”
佟姜戈小脸一红,“我手艺不好,你是大夫,还是你来吧。”
戚繁笙没说话,闻人臻先不干了,“阿姜帮我就成。”
“听听,我就是有心帮忙,人不乐意呀。”
“那你从旁指导我也行。”佟姜戈帮他处理手上的伤,戚繁笙就在一边指导她,闻人臻抬手揉揉她头发,将她拢于胸口,低头亲吻她发顶,末了,问她:“累不累?要不,再躺会儿。”
戚繁笙捂脸:“受不了你。”
佟姜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出来一天,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佟姜戈却道:“还是不要了,人多眼杂,我和繁笙一道走。”
“哎呀,放心放心,我保证将人给你照顾的好好儿的。”
鸢飞准备了轿子,也准备了马车。
“表哥这轿子太拉风,咱们坐马车。”戚繁笙一脸嫌弃,拉了佟姜戈上了路边停靠的马车。
闻人臻臭着脸,站在车边目送马车驶离。
戚繁笙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朝她表哥直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扯扯佟姜戈袖子:“你看他那张棺材脸,就跟我欠他钱怎的。”
佟姜戈还在纠结,在戚繁笙耳边低声道:“繁笙,你还没回答我的那个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