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柳镇来了,斗金开心坏了,大有他乡遇故人的感慨,用过午晌,就陪着柳镇一会儿爬箭楼,一会儿逛园子。
待到了晚上,斗金还将床铺让给柳镇睡,他自己打算选择打地铺。
柳镇对此很过意不去,几经谦让,斗金依然坚持让柳镇睡床,柳镇推脱不过,就将桌上文房四宝移开,将桌子腾出来。
斗金睡在桌上,问题一个接一个。
柳镇有心事,更又些择席,不耐其烦,为斗金一一解答。
斗金听了越发没有睡意,趴在桌上,问东东西,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柳镇为人谦恭,耐心,大凡斗金有不明白的,他就变着法儿分析给他听,起初斗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在柳镇的多番讲解下,斗金对读书也有了新的认知,就问柳镇:“三郎觉得我有读书的潜质不?”
柳镇答得很有技巧:“二爷好记性,应该不难。”
斗金搓手,笑得开怀:“我要是考上功名,霄霄会不会很开心呢?”
原来是为了霍姑娘。
柳镇道:“那是一定了,二爷如此有上进心,霍姑娘听了自然欢喜,届时,二爷一举得中状元,霍姑娘可就是状元夫人,封妻荫子,造福子孙后代。”
“我是状元,霄霄是状元夫人,咯咯咯……”斗金听了柳镇一番美言,捂着肚子咯咯咯笑的停不下来。
霍霄迟立在庭院暗影里,听了屋里二人对话,捂嘴轻笑,悄悄退了出来。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霍霄迟就住在缕月云开的客房,辗转反侧,竟是难以成眠,遂披衣出门,见佟姜戈屋里亮着灯,信步过来了。
霍霄迟正待敲门,门开了。
和和端了药出得门来,见是霍霄迟,就说:“老板刚刚服了药,已经歇了,霍姑娘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一样。”
和和堵在门边,没有让开的意思。
霍霄迟盯着和和,微笑,打手势:“我就进去看看,不会太久。”
和和肃着脸,道:“霍姑娘不用比划了,一则,天色暗,我瞧不清楚,二则,我看不懂手语,霍姑娘比了也是白比划。”
霍霄迟微愣。
和和接着道:“我实话实说了吧,老板此刻真的不方便见霍姑娘,霍姑娘即便去了也是白去。”老板不在屋里。
霍霄迟惊诧望向和和。
“霍姑娘别忘了自己此番来的任务,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事就行了。”和和端着盘子走了,临出门,和和忽而道:“说句不当说的,六年前,要不是霍姑娘对外瞒了消息秘而不宣,大家也不会有今日际遇。”
霍霄迟转身,和和已经消失在夜色。
鸢飞隐于廊檐之上,目送霍霄迟进了客房,跃上墙头,回了东院。
书房灯亮着,透过灯光,隐隐可见两个相拥的身影。
东伯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喜色,勾手忠叔,二人去了抱厦。
“佟掌媒突然来,不知所谓何事?”
东伯笑道“她来,少府君自然欢喜,咱们今夜也能睡个安稳觉。”
忠叔却道:“要说佟阿婆,唉,这老太太怎生固执若此。”
“或许,她有自己的考量吧。”
“来来来,干了这一盅,且安心睡一觉再说。”
抱厦里传来杯盏相击之声。
鸢飞在抱厦外略停了停,一脸沉重,推开鱼跃先前住过的屋子,在床前的圆杌子坐了,暗自神伤。
屋顶忽而传来异响。
鸢飞耳朵动了动,手下意识按上剑柄,悄悄开了门,一个黑影出现在房檐之上,鸢飞纵身跃起,追了上去。
抱厦里,东伯听到异响,拔剑而出,随后是忠叔。
“怎么回事?”忠叔问。
东伯道:“房上有人,鸢飞已经追了过去,冷寻另有任务,看来,咱们今夜势必要确保东院一方安宁。”
“可恶,少府君和阿姜姑娘难得相聚,竟然有人这时节来捣乱。”
来人轻功很好,几个腾跃就不见踪影。
鸢飞跟丢了人,暗自着恼,脑中灵光一现,鸢飞心头巨震,他居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鸢飞速度返回,东伯与忠叔正与二个黑衣人颤抖在一起。
对面屋檐之上,站了一人,面罩黑巾,瞧不清头脸,浑身上下漆黑如一团墨,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瞧,很难发现那里站了个人。
鸢飞拔剑而上。
那人撒出迷烟,鸢飞下意识捂嘴,屋檐之上,已然没了黑衣人影踪。
就连与东伯,忠叔颤抖之人也迅疾撤离。
“你们刚刚与那二人交过手,可知其来路?”鸢飞问。
东伯摇头:“工夫太杂,一时很难分辨。”
忠叔却道:“来人年龄不超过二十,而且,身手敏捷,像是训练有素的影卫。”
“难道来自宋宫?”
东伯再摇头:“不像。”
忠叔摊开掌心:“这是我与黑衣人交手时,刻意卖了一个破绽,从他身上窃来的。”
鸢飞一观,竟是一方木牌,其上刻有一字:尚。
“连墨戈,是他!”
东伯点头:“应是他无疑,他不意与咱们为敌,估计是听说佟掌媒来了,故而亲自过来一探虚实,不想给你发现,才会有刚刚那出乌龙。”
“到如今,他还贼心不死?”鸢飞有些头疼。
东伯道:“他与佟掌媒青梅竹马,倾慕佟掌媒由来已久,这早都是公开的秘密。”
鸢飞道:“反正,他就是不准喜欢佟掌媒。”
忠叔笑了:“你这傻小子,人家爱喜欢谁,那是人家的事,你还能管得了别人。”
“两位且歇着,今夜由我值岗。”
鸢飞跃上林梢,隐了。
书房里,此刻春意正浓。
佟姜戈左躲右闪,双颊酡红,喘着气说:“柳镇的事,你到底帮不帮?”
“先把我哄高兴了又再说。”闻人臻低头亲下来。
佟姜戈何时见过他这般猴急模样,下狠手了掐他。
闻人臻叼了她嘴就是不松口,一步一步,直将她逼向床榻,一把扯了床帐,将她卷了进去。
“别,你别这样,我最近心里乱糟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佟姜戈拒不配合。
闻人臻伏在她颈窝,哑声说:“可我已经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