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娘三天两头上门催,姚氏给她逼得紧了,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南山别苑。
她原本是奔着郑龄之来的,可她偏生看龙盈盈不顺眼,总想寻机会找她晦气。
芳踪挑了轿帘,管家娘子伸手待扶姚氏下轿,姚氏端坐轿中没表示,眼睛也懒得睁。
管家娘子只当她还在犯困,没睡醒,立在轿边,低声道:“夫人,南山别苑到了。”
良久,管家娘子偷偷瞄了一眼,姚氏睁眼,狠剜管家娘子一眼,眼睛复又闭上了。
管家娘子怔愣,她刚有说错什么?
是夫人自己要来,这会儿反倒拧巴上了,夫人到底想怎样啊?
芳踪偷偷摇摇管家娘子袖子,下巴朝着南山别苑方向抬了抬,管家娘子突然就明白了,夫人这是等着龙盈盈亲自来请她进去呢哈。
嚯,可能吗?
是你自己要来,又不是人龙盈盈请你来的,这还摆上谱了!
姚氏如何,管家娘子管不着,但是,隶属她职责范围内的,她有义务完善。
“快去禀报,就说夫人到了。”管家娘子还是出于礼节,向禁子吩咐。
禁子进去通传,不大会儿,禁子出来了,“夫人请大夫人进去说话。”
“左不过一个人尽可夫的女昌妇,她也配称夫人二字,哼,笑话!”姚氏听到‘夫人’二字,心头火起,嚯得冲出轿子,手起手落,快如疾风,反手甩了禁子两大嘴巴子。
刚刚起的猛了,忘了她是坐在轿子里,脑袋撞到了轿顶,脑门登时青了一块儿,更甚磕破皮,还见了血。
管家娘子心头直突突,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拿了帕子就给姚氏额头上捂。
“什么腌臜物都给我头上捂,脏死了。”姚氏劈手甩落管家娘子捂在她头上的帕子,浊声浊气进去了。
管家娘子被当众落了面子,就有些不高兴了,咬牙,忍着。
禁子左掌心握了二两银钱,那是刚刚盈盈姑娘赏他的,还教他说了那番话,姚氏果然给他激怒。
哼哼,看她能嚣张到几时,禁子冲着姚氏背影,重重吐了口唾沫。
姚氏入了前厅,厅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本夫人来了,人都死哪去了?”姚氏怒骂。
管家娘子也觉不妥,夫人来了前厅,那不是反主为客了嘛,夫人才是南山别苑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啊,全都是才刚那小子给激的,夫人这是给轿子撞糊涂了吧。
管家娘子低声道:“夫人莫恼,盈盈姑娘新来没多少日子,礼数不周,待我去将她叫来,夫人也好给她立立规矩。”
姚氏正在气头上,也不说话,径自去主座坐了,她今儿来的急,就带了管家娘子和芳踪。
芳踪接了姚氏给的帕子,正帮姚氏清理额头血迹。
“你倒是下手轻点儿,想疼死我呀。”
不是她手重,是夫人额头的伤口太长,估计得缝针才行。
芳踪手中的帕子都给血染红了,还是没能止住血,芳踪道:“夫人且坐,我去找些药给夫人止血。”
“快去快回。”
姚氏自己看不到伤势,但她知道,她撞得不轻,头这会儿疼的很。
管家娘子灰溜溜回来了。
“那小女昌妇呢?怎的没来?”
管家娘子红着脸说:“老爷今儿休沐,在家呢。”
姚氏头疼的很,脱口就问:“他不上朝,他一天到晚守着那小女昌妇干啥?”
男人女人共处一室,除了那事,还能干啥?
管家娘子两根手指碰了碰,姚氏当下就明白了,脸红脖子粗,骂道:“个老不要脸的,他咋不死在那小女昌妇身上呢!”
管家娘子低垂了头。
姚氏恨声道:“去,你就这么跟他说,老娘姚暖玉来了,我看你老不死的还硬的起来!”
这种话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嘛,管家娘子脸红得能滴血,站着没动。
“还不快去。”姚氏扬手就待打她。
管家娘子偏头,捂脸,急匆匆走了。
该死的,气死她了。
一个二个都不让她省心。
姚氏气急,将桌子上的一应物什,全都扫下地,犹不解气,又抬脚踢桌腿,就听得刺啦的一声,身下传来布帛撕裂声响。
臀后生风。
两股生凉。
姚氏撅着腚,反手给后一摸,我滴个亲娘呀,这可不得了,竟是起的猛了,把裤子给扯了,伴着她起身的动作,后臀布乃至两条裤腿,硬生生从腿上剥离开来。
姚氏先是一愣,再一呆,待反应过来,弓腰,夹腿,手挡在腿心,左右瞅瞅,发现没人,一把扯了桌布下来,拢在前面挡着。
姚氏猫着腰跑到门边,看了看,没人,躲在门后,将桌布裹在腰上,缠了两圈,别在腰上,抖抖腿,再给下扯了扯,还好,掉不下来。
姚氏总觉得才刚那凳子有古怪,姚氏又回来了,近前细细查看,椅子上耷拉了两片臀布,还有两条撕烂的裤腿,荡荡悠悠……
姚氏伸手扯了扯,居然没扯动。
显然,凳子被人动过手脚,其上涂有松胶,估计算准了她会坐这张凳子,故意恶整她。
当家主母扯了裤子,光了腚,传出去,太难听。
姚氏不敢多耽,悄么声儿摸出前厅,好在桌布的颜色偏暗,与她身上那件颜色相近,不仔细瞧,没人会注意到她腰下绑了桌布。
姚氏再没心思找龙盈盈和郑龄之麻烦,急火火出门,只想紧了回去,她如今这副模样实在威风不起来。
出门的时候,禁子就躬身立在门边。
门槛有些偏高,桌布又缠得太紧,且厚,姚氏抬腿居然没抬起来,也就是她这一停顿,出事了。
禁子以为她要出去了,就跟在姚氏身后,脚下好巧不巧踩到姚氏托在地上的桌布。
桌布给禁子一脚踩掉,禁子入眼就看到一片白花花,一时僵在那儿,手指姚氏,结巴道:“你你你……”居然没穿裤子出门,实在有伤风化!
姚氏惊怒交加,拾了桌布胡乱缠在腰间,蹬蹬蹬跑下石阶,看也没看,低头给门口停放的轿子里钻:“起轿,快起轿。”
轿子里有人刚要下来,姚氏一头撞上去,两人头碰头,就听里面的人喊:“谁这么没礼貌,疼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