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唯尊 第一五二章：谬赞

“我可以安排太医替她治伤。”这是徽宗做出的最大让步。

佟姜戈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另谋他策。

“太君拜托你的事儿可有眉目了？”徽宗将话题引至闻人臻的婚事上，佟姜戈恭敬回话：“已经有了几个合意人选，只待少府君相看。”

那头倔驴会看得上才怪，不过，是她挑的人，想必不会太差，徽宗好奇的很：“能否说说都是哪家千金？”

“翰林院待诏高宾嫡次女，高玉娘；工部员外郎荣桓庶长女，荣嫒；汴梁县令吕良正独女，吕清容。”

“这个高玉娘，颇有才情，倒是听说过她，至于后面两位，我也是头回听说此二女。”

高玉娘本在今届秀女之列，因他取消了选秀，高玉娘年龄就显得不尴不尬，大概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不成皇妃，嫁给天子近臣为妻，貌似也不差。

佟姜戈接着补充：“此三位千金无论颜值，才情，品性，体魄等方面都符合太君要求，我已经将她们纳入待选册，另附个人小传和画像呈给了太君甄选。”

徽宗笑道：“有阿姜严格把关，至秦的婚事看来今年是有望了。”

宋嬷嬷今儿亦说过同样的话。

曹氏将将离开，宋嬷嬷施施然就来了。

宋嬷嬷代表太君前来探病，并且代为传达了太君的意思。

佟姜戈明白太君所虑，不得已将准备已久的待选册呈给宋嬷嬷，由宋嬷嬷转呈太君。

留白锒铛入狱，她不能坐视不理，这才央了凌捕头，托了凌捕头的关系网，入得刑部大牢探视留白。

地牢中不期然遇到他，违心话儿出口，她已然心痛如绞，却不得不狠下心肠，斩断情丝，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以此绝了他念头。

可笑的是，他的婚事还需她这媒人亲力亲为。

明明对他爱入骨髓，却只能装作冷情之人，近不得，爱不得。

徽宗犹在自说自话：“认识他这些年，他拒过的千金还少吗？”

佟姜戈勉强扯了一抹笑，这一回可是她明确拒了他，他会如何？

“待身子好些，这事儿你需抓紧，不能再拖了。”

“大官人说的极是，太君仅且仅给了我半年时间筹备。”

“长子为国捐躯，太君的期望可都在至秦身上，你看，太君头发都愁白了，太君含饴弄孙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至秦这遭再不把婚事定下来，朕不介意帮他一把。”

徽宗的意思是要为他赐婚？

佟姜戈瑟瑟一笑，迅疾别开眼，眼眶发涩，舌根发苦，嘴里近乎都是苦的。

咳咳……

佟姜戈咳的眼泪都下来了，徽宗眉头蹙了再蹙：“怎咳成这样？”

“不打紧的，也就偶尔咳一嗓子。”

“你这是一嗓子？肺都快咳出来了，还不紧了回去好生将养。”

佟姜戈得了赦令，跪谢徽宗。

“别跪来跪去了，又不是在宫里。”

徽宗亲自送佟姜戈下楼。

一楼大堂，中央位置，顾崇园等三人分坐在方桌一边，成合围之势，徽宗携佟姜戈刚一露头，四个男人当即起身，肃然起敬。

以闻人臻、连墨戈为首二人，疾步近前，分立两侧楼梯口，一左一右，为徽宗保驾护航。

顾崇园和杨霁不由分说，均投向低眉顺目的佟姜戈，跟在佟姜戈身边的是玲珑。

玲珑给了顾崇园一个放心眼神，顾崇园总算松了一口气。

“大官人，轿子已备好。”章狄站在门边道。

徽宗复看了佟姜戈一眼，“阿姜，咱们改天再聚。”

“恭送大官人。”佟姜戈墩身恭送徽宗。

“药不能停，回头，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可别落下病根儿。”徽宗点点头，转身朝外走。

顾崇园和杨霁二个长揖下去。

路过杨霁身边时，徽宗略停了停：“你便是杨铁嘴！”

“臣，杨霁，叩见大官人。”杨霁跪地见礼。

徽宗居高临下看着他，鼻间冷哧了一声：“虽是初见，但杨铁嘴的名头朕早先就听说过了，果是闻名不如见面。”

“汴梁二美，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二人确实当得那个称号。”

“大官人谬赞了。”

“谬没谬赞，你心里还没点逼数？”徽宗话中有话，出了‘妙味斋’，佟姜戈依旧保持墩身的姿势亘古不变。

大袖一甩，手里突然被人塞了张纸条，大手重重握了她手一下，他动作很快，未做停留就松开了。

佟姜戈没曾想，他大胆至此，手捏紧了纸条，低眉顺目，没有动过。

徽宗坐在轿子里，挑帘，望过来，微讶，她的礼仪是跟谁学的？

还有那对双生花姐妹，礼仪课显见下了功夫，见什么人行什么礼，礼数分毫不差。

她们二个的礼仪又是跟哪个学的？

还有她阿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他在今明后数日，始终不曾见过佟阿婆的面。

那个叫金戈的孩子，当真是赛半仙亲生？

他怎么觉得那孩子像极了……

“起轿。”公鸭嗓子一声吆喝，伴着轿帘落下，一行三台轿子，徐行离开。

顾崇园额上已然浮升细细密密薄汗，长呼口气，总算是走了。

“我送你回去。”杨霁立在佟姜戈面前，凝眉看着她。

佟姜戈还想说不用，杨霁不容她反驳，牵了她手腕大步流星向外走，佟姜戈几乎被她拖着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顾崇园一脸担忧，跟出来：“三当家大病初愈，杨大人就不能温柔些。”

“顾掌柜不做媒官可惜了。”杨霁语气很冲。

“杨大人这是何意？”他一个生意人，做什么媒官？

杨霁看了一眼‘妙味斋’，愤然道：“奉劝顾掌柜一句话，好好当你的掌柜，拉皮条的活还是少做的好。”杨霁抱了佟姜戈上马，打马走了。

顾崇园慢半拍反应过来，望着他们离开方向，脸气绿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他他……恶……至极！”

“杨大人口碑向来不差，他怎么能这样说掌柜的？”玲珑为顾崇园叫屈。

顾崇园显然给杨霁气着了，怒冲冲道：“媒官了不起啊！下回他再来，拒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