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唯尊 第九四章：报复

佟姜戈刚出通义巷，就遇到一辆骡车。

骡车在她身边停下，戴斗笠的车夫，帽檐压得很低，粗嘎着嗓子道：“瞧这大热天的，姑娘徒步走路多费事儿，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这年头搭讪都这么明目张胆？

佟姜戈懒得搭睬他，目不斜视，走了。

“姑娘要去哪儿，我送你去，不收你钱。”车夫喊。

“住在城西这片的，没几人能坐得起骡车，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别妨碍我办正事。”

骡车从身后跟上来，车夫不依不饶道：“我不是汴京人氏，我是洛阳周家的车夫，送我家主人来汴京，这就要回去，看姑娘孤身一人出门，天又热，故而做个顺水人情。”

佟姜戈停下，看了那驾车的骡子一眼，笑道：“下次做好事前，记得把你家的蹄铁印清理干净。”

车夫微愣，看着佟姜戈举步离开，继而偏头看向骡掌的蹄铁，心中大惊：“好利的一双眼，怎么办？好像被她认出来了呢。”是他百密一疏，忘了蹄铁上有梁府标记。

繁复纱帘掀起，粉裳丫鬟冷声道：“既然被发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她。”

“这里可是城西地段，她对这片显然比咱们熟。”车夫道。

“那你说怎么办？错过这次机会，咱们没法跟小姐交代。”

“姑娘先别急，等寻个没人的时候，咱们在下手不迟。”

“那还等什么，快跟上去，千万别把人跟丢了。”

“叫我说，那会儿就该下去，把人直接弄上来，你非要等机会，这下好了，机会白白错过。”久未做声的另一个粉裳丫鬟嗤笑一声。

骡车到了岔路口，突然发现失去了佟姜戈踪迹，车夫勒停骡子：“她不见了，现在该走哪条路？”

“没用的废物。”车帘撩起，粉裳丫鬟破口大骂。

“行了，行了，骂他也不顶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急什么。”

呼——

佟姜戈长出一口气，此刻，她人就躲在路口的馄饨店，隐在雕花轩窗给外瞧，车厢里坐的正是梁翁须四个美貌丫鬟之二：夏秋和夏婵。

梁翁须首轮被她筛下来，觉得颜面尽失，故而报复她。

“佟掌媒要来碗馄饨吗？”阿苦娘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过来了。

佟姜戈眼睛依旧瞄着窗子外面，头也没回，摆手：“不用了，我刚吃过饭，谢谢。”

“佟掌媒既然来了，就尝尝嘛，你看我都煮好了，给你放了好多馅儿呢。”阿苦娘热络的很。

佟姜戈现在哪有心情吃馄饨，她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摆手说：“真的不用了。”

“算我求您，成么。”

都说了她很饱，怎么还有强逼人吃她馄饨的？

这可是头一遭。

佟姜戈很不好意思，转过身来，阿苦娘手里捧着碗，汤匙都给她摆好了，还撒了好些葱花和芫荽。

佟姜戈是不吃芫荽的，闻到那味儿，就犯恶心。

阿苦娘太过热情，佟姜戈又不好说的太过直白，于是干笑：“不是我不吃，我主要是怕……烫嘴。”热气腾腾的，确实不好下嘴。

她出门是找陶大花，不曾想，竟是被梁家人盯上，今儿能不能躲过去，她一点把握没有。

“佟掌媒，求您了，就一口，一口就成。”阿苦娘不依不饶。

佟姜戈就有些不高兴了：“我都说了我不吃，嫂子何苦难为我。”

阿苦娘突然就跪下了：“佟掌媒，求您开开恩，您要不吃，我家阿苦，就没命了。”为了儿子，也只能对她不住了。

“阿苦怎么了？”佟姜戈预感不妙。

“佟掌媒还是乖乖吃了的好，你要不吃，他就得吃，你可不能为了自个儿活命，害了一个无辜幼童的性命。”

说话的是坐在馄饨店一角，穿着朴素的鹤发老妇，声音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清啼婉转。

老妇对面同样坐着两个中年妇人，这三人眉眼有些似曾相识，佟姜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家妇，好像，这三人刚刚与她前后脚进来的，当时，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外面的骡车，没留意跟在她身后的三个老妇。

阿苦此刻就是被那两个不知名妇人一左一右挟持其间，桌上，同样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其中一个妇人，舀了馄饨，正待喂阿苦，得逞的眼睛却是瞄向佟姜戈，大有她不吃，就喂阿苦吃的意思。

阿苦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佟掌媒，您行行好，救救阿苦。”

“我……”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才刚你要乖乖的上了那辆骡车，就没有阿苦什么事儿，可你偏偏好死不死跑进人家店里来，这可就怪不得阿苦娘了，是你连累了人家，这事就该你来了结，你只要吃了那碗馄饨，我保证放了阿苦。”

说话的依旧是那鹤发老妇，眉眼中的倨傲，令佟姜戈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梁翁须。

“我当是谁，原是梁小姐。”佟姜戈哧的一笑：“为了我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劳动梁小姐亲自前来，梁小姐今儿这身装扮，真真令人刮目呢。”

“被你识破又如何？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现在的你就好比刀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念在你大小也算汴京名人，我留你个全尸。”乔装成老妇的梁翁须缓缓转过身来，斜飞眼尾一挑：“吃吧。”

夏秋与夏婵二婢双双堵在门口，笑得十分得意：“佟掌媒，咱们又见面了。”

“你们两个蠢货还有脸笑，办个事都办不好，累小姐亲自出马，要你们何用？”出声的是扮作中年妇人之一的四婢之首夏霜。

另一个中年妇人，不消说，一定就是夏菊了。

“是那贱人太狡猾，咱们一不留神，就给她溜了，奴婢句句属实，请小姐明察。”小姐尚未发话，还轮不到夏霜那个贱婢来定她们生死。

夏秋狠瞪了夏霜一眼，与夏婵双双进来，她们不怕当堂对质。

佟姜戈乍见夏秋夏婵，表现的异常激动：“倘若有来生，佟姜戈一定结草衔环，以报两位姑娘大恩！”

“结草衔环？”

报恩？

梁翁须一双美眸狐疑望向夏秋夏婵二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