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兴儿斟茶,呈给佟姜戈:“那个,佟掌媒,我还是叫你阿姜好了,这样显得亲切。”
“随你。”
冯兴儿心里喜滋滋的,凑上来,问她:“那个,当媒探,具体都干些什么呢?可否和我说道说道?”看她每日忙出忙进,他一个大男人闲得长草,怪不好意思的。
“花姐没跟你说吗?”
“她?巴不得希望我赶紧滚蛋,哪里会告诉我。”大吉就更不可能了,忙得脚不沾地,面都见不上。
“媒探这活于你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难,很容易就能上手,你要实在不明白,我支你一招。”佟姜戈勾勾手指,在他耳边如是一说,冯兴儿乐了:“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我能问问,佘云头一个月,拉了几单?”冯兴儿还就以佘云为目标。
佟姜戈想了想说:“没有十单,总有七单吧,不对,我记得她当初跟我炫耀,好像是九单来着,对,是九单,她还请我吃了一串糖葫芦,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她都算厉害的了。”
“哼,九单算什么,我能完成十八单,不,二十单。”冯兴儿一拍大腿,脚踩在桌沿,意气风发的不得了:“我请你吃十串糖葫芦。”
“脚!”佟姜戈眼一瞪。
脚缩了回去,冯兴儿道:“抱歉,抱歉,我给忘了。”
“你这些天的规矩都学狗肚子了是吧?你需记得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小混混了,别整日虎着张脸,你得笑。”
“笑谁不会,我笑一个给你看。”冯兴儿一扯脸皮子,佟姜戈一口茶喷了出来,喷了冯兴儿一头一脸。
“你这叫皮笑肉不笑,比不笑更可怕。”
冯兴儿抹了脸上一把茶叶沫子,握拳,咬牙切齿,吼道:“佟姜戈!”
“哎,我说的你又忘了,忍!”
冯兴儿咋咋呼呼,狂拍桌子:“忍不了!”
“咱们是吃开口饭的,小不忍则囊中涩啊,你之前给人放账,按理,人脉比佘云广,二十单于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佟姜戈拍拍冯兴儿肩,给他信心:“我看好你哦,冯媒探!”
听她夸佘云,冯兴儿就来气:“佘云算什么,我铁定比他强,等我好消息。”冯兴儿信心满满,雄赳赳气昂昂走了。
大吉挠挠后脑勺,进来:“老板,他能行吗?”
“你可别小看他。”
大吉总觉得冯兴儿不靠谱,见她向外走,就问:“老板又要出门?”
“嗯。”
佟姜戈可没忘记大吉对她做的事,还在恼她,匆匆出了茶楼,走了好几步了,佟姜戈喊:“大吉。”
大吉小跑过来:“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盯着点柴大官人,别让他接近大利。”
“哦。”
大吉一脸莫名回了茶楼。
佟姜戈要去的是天桥口,往常呢,赛半仙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摊了,佟姜戈路过烧鹅店,买了一只刚出锅的烧鹅。
赛半仙果然在天桥下方搭了棚,幡子迎风招展,异常醒目。
佟姜戈笑笑,粗着嗓子近前喊:“嘿嘿,官府查岗,醒醒,此处严禁摆摊。”
赛半仙脸上扣了斗笠,正在好睡,被她粗嘎着嗓子一吆喝,麻溜儿跳起来,又是打揖,又是忙着赔话:“官爷,我也是刚来,这就走,这就走。”
佟姜戈一个没绷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老头儿,是我!”
赛半仙听声,再睁眼一瞅,竟是他那厚颜无耻的女徒弟,破口大骂:“臭丫头,有日子不来,来了,就给死里吓老子。”
“哟,怎么着,我不来,你都开不了张,揭不开锅啦!”佟姜戈在条凳上坐下,捞了笔洗玩。
赛半仙直呸呸:“老子还没穷到靠你资助的份上。”
“哟,涨价了,怪不得,人也硬气了。”
佟姜戈瞅了眼桌上的收费标准,貌似比之前涨了五文钱,现在批字已经涨到十文钱了啊,绝对是暴利啊。
佟姜戈凑过去,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佟”字,递过去,“呐,帮我批一批。”
赛半仙胡子翘了老高,不屑道:“你五行属火,偏生定了一个五行属水的汉子,别说你不懂刑克一说。”
佟姜戈点头:“我没说不信啊,可我阿婆,你知道的,挺满意这桩婚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还就认定了杨铁嘴,我能怎么着。”
“你丫头鬼灵精的,会没有破解之法?”
“老头,你有什么好法子没?帮我支个招呗。”
赛半仙直摇头,有也不能说,佟阿婆知道了会找他拼老命的。
“当真不说?”
赛半仙还待摇头,看见佟姜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只色香味诱人的烧鹅,赛半仙眼睛噌的就亮了,伸手过来,佟姜戈闪得远远的,“我的东西可不是白给你吃的,怎样?咱们交换。”
“哪里用我来教?你不是已经跟他杠上了。自你接了戚太君的请托,最近汴梁城里传得是满城风雨,再者,你开设什么媒婆速成班,等于公开跟官媒叫板,杨铁嘴为这事,听说大发雷霆,你只要把这把火烧旺就足够了。”
“嗯,有道理。”佟姜戈茅塞顿开。
赛半仙趁佟姜戈不备,突然出手,烧鹅成功给他抢在手中,撕了一只烧鹅腿,啃得满嘴油腻腻。
“香,真香,算你丫头有良心,没忘了我老头子。”
“谁让你是我师傅呢,哎,没人跟你抢,慢点儿,回头给你捎一坛阿婆酿的柿酒,就着吃更香。”
赛半仙几乎都闻到柿酒的香味了,“下回记得啊。”
“有个事儿,还得请师傅帮忙。”佟姜戈将陈柳两家庚帖呈上,赛半仙瞄了一眼,道:“你可是得了老子真传,这种小事能难倒你?”老子这辈子合着就是批八字的穷命。
佟姜戈说:“因为我不方便,所以才找师傅你出面呀。”
“不方便你还揣着它。”赛半仙伸手过来,就想看看是谁的,见她神秘兮兮的,裹了一层又一层红绸布。
佟姜戈急喊:“别动,你手那么油,别给弄脏了。”
“那还让不让老子看了?”
“这个不急,回头,你带家去,慢慢批,千万要力求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