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唯尊 第五一章：群芳

佟姜戈这会儿耳根烫的很。

难道是被大吉给传染了？抑或，有谁正念叨她？

“吕小姐还没换好衣裳么？”

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城南城北打个来回都绰绰有余，可她连吕小姐面儿尚没见着。

“我家小姐正在上妆。”丫鬟回道。

佟姜戈坐在吕大人家东花厅，或站，或立，或踱步。

一切就绪，吕小姐迟迟不见人，就连前去催请的吕夫人也不见回转。

“麻烦姐姐去给催催。”大吉央其中一个丫鬟帮忙催请吕小姐。

“一会儿就来了。”

小姐那怪脾气，她可不敢去催。

佟姜戈闲得快发霉了，执笔，沾了颜料，东涂涂，西抹抹，少顷，纸上已见雏形，佟姜戈画得正是东花厅四美。

何谓四美？

说白了，就是花厅里神态各异的四个美貌丫鬟。

打瞌睡的，想心事的，低头扯衣襟下摆的，更甚有一个抻着脖子，偷瞄佟姜戈画画的，四个俏丫鬟跃然纸上。

这画工，简直神了。

四个丫鬟啧啧称奇。

大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么说吕小姐是个睁眼瞎，不识货，她们老板最擅人物肖像，画得既快，又传神，惟妙惟肖。

偏偏吕小姐托大，依旧不曾现身。

佟姜戈搁笔，对其中一个丫鬟道：“烦请告知你家夫人，待哪日小姐方便了，我再来为小姐作画，请恕我今日先告辞了。”

佟姜戈轻叹一声，将画铺陈置于石桌之上，开始收拾东西。

“辛苦几位相陪一晌午，佟姜戈无以为报，留下拙作一幅相酬。”

“这，这，佟掌媒再等等，我们小姐马上就来了。”

“实不相瞒，少府君只给我三天时间，今儿这大半日就这样消耗过去，对其他千金不公平，还请将我的原话代为转达你家夫人。”

早有吕夫人心腹丫鬟持了画卷，去绣楼找吕夫人。

大吉心里怨怼。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说什么化妆，换什么七彩霞衣，不过都是推脱之词。

真要求个漂亮，只要讨她们老板欢心，单就老板手中那支神来之笔，准保将吕小姐画得比真人还美上三分。

小姐还在更衣。

小姐还在上妆。

找的什么破烂借口，分明就是托大。

官家小姐就了不起啊。

有本事自己画一幅，拿来大家开开眼。

大热天的，让她们老板枯等了半天，连杯茶水都吝啬，恁小家子气，大吉再不多耽，背了画篓，扶了她家老板出了东华厅。

佟姜戈自打接了戚太君请托，世家小姐就都盯上了她，自她出了‘今明后’，这一路上无数眼睛就一直跟着她，恐怕，她此刻在吕府受到冷遇，也早已传到有心人耳中。

而她，要的就是昭告天下佳丽，她已经开始为少府君甄选合意女子，大凡对少府君有意的，皆可献上自己的画像。

未及出吕府，管家娘子气喘吁吁追来了。

“佟掌媒请留步，我家小姐有请。”好在赶上了，她家夫人说了，无论如何要将人留下。

“不管你们小姐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老板枯等一晌午已经很给你家小姐面子了，老板还要给其他千金作画，抱歉，请让开。”大吉忍无可忍，话说得也很不客气。

既然有心作画，就该吕夫人抑或吕小姐亲自来请，派一个管家，哦不，派一个管家娘子来传话，实在恼人！

佟姜戈已然出了吕府，管家娘子急得跺脚，“佟掌媒，你不能走。”

就在这时，门口有仆妇毕恭毕敬见礼声：“妾身，工部员外郎府上洪氏，见过佟掌媒。”

“有日子不见洪嬷嬷，嬷嬷可好啊？”佟姜戈墩身一福。

“好，好呢。”洪嬷嬷和气道：“我家小姐顶着烈日，特来请佟掌媒过府为她作画，还请佟掌媒赏个脸。”

轿帘掀起，头戴纱帷的荣小姐坐在轿子里，朝佟姜戈微笑颔首：“麻烦佟掌媒，凉轿已备好，佟掌媒请上轿。”

虽说荣小姐端坐轿子里，人没有下来，可人家好歹亲自来请人了，比起吕家小姐，已经很给她家老板面子。

大吉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回头冷瞪管家娘子，你们太不把我们老板当回事了。

佟姜戈尚未应承，早有婢女上前接了大吉手中画篓，背了。

吕家那边眼见荣府公然抢人，很是气不过，怎奈，工部员外郎的官衔远远高出她家知县大人好几级，她们惹不起。

可要是放走了佟掌媒，她们回去没法交代，她家小姐又是那样一个乖张性子。

管家娘子软声道：“佟掌媒既然来了，就给我们家小姐画了像再走不迟，你这样一走了之，于你清誉也不好是吧，哪有正主没见到，就拧屁股走人的？这说不过去。”

“分明是你家小姐……”

“大吉。”佟姜戈冷叱一声，大吉噤声。

“今天时间有限，要不，改天我再登门为吕小姐作画如何？”

“也不用改天，就现在。”接到管家娘子示下，家仆蹬蹬瞪全出来了，摆明了这是要武力留人。

“张家嫂子这是何意？”佟姜戈敛眉，一脸不快。

“佟掌媒也别怪咱们以多欺少，强行留人。”管家娘子这话显见重了。

洪嬷嬷等的就是管家娘子翻脸：“谁个不知，佟掌媒画像是出了名的快，出了名的传神，佟掌媒给面子，第一个前来为吕小姐作画，却吃了闭门羹，你们还好意思将责任推托在佟掌媒头上，恬不知耻。”

“荣府家将何在？哪个敢对佟掌媒无礼，就甭跟他客气。”洪嬷嬷一个眼色，早有荣府家将持械过来，将吕家众仆围了水泄不通。

大吉受够了吕家的窝囊气，这会儿又有荣小姐压阵，底气足得很。

“老板，上轿吧，咱们去荣府。”

“你看那边。”佟姜戈示意大吉看身后。

大吉转身。

我滴个乖乖呀，身后乌糟糟站满了人，这，这，这些人突然打哪儿冒出来的？

“翰林院待诏高宾之女高玉娘恭请佟掌媒。”

“户部侍郎季文康胞妹季敏情恭请佟掌媒。”

“左相梁临之女梁翁须恭请佟掌媒。”

……

“老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