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千秋 第103章：隐秘、万钧寺

村长死了。

当苏长风和瘦削汉子找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自缢家中，只留下一封信讲述了所有的事情。

山魈是他勾结的，以每月送一人的代价换取它不伤害这个村子的人。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只山魈对于村西的那间房子那么熟稔，甚至丝毫不畏惧村子里的人前来打扰。

只是中途出现了苏长风这个变数，一切都被打乱了。

苏长风目光复杂的看着这封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村长勾结妖物错了？但是他又是为了这个村子的人，可以说若是没有苏长风前来，整个村子加一起也不一定是那只山魈的对手；但是说他对了？这又算不上，哪怕他有着再正当的理由，也枉送了不知多少无辜性命。

按照村长的说法，妖物都是有着领地意识的，只要他伺候好了这一个，就不用害怕再会遭受其他妖物的袭击，也不用过得提心吊胆。

想来着也是他为什么不去找万钧寺的原因，毕竟那些法师们护得了他们一时，却护不了他们一世，隔壁石河村就是最好的例子。

瘦削汉子的脸色变得复杂，他也是识字的，这下子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好，看着苏长风的眼神也变了些。

第二日将村长草草下葬，村子里的人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于苏长风却疏远了很多。

一行人驾着村子唯一一头牛车前往万钧寺，车子上是山魈的那具尸体，其中一半是属于他们的，作为带着苏长风前来的路费。

牛车只行走了行走了约莫四个时辰，就来到了他们所说的万钧寺，其中两个时辰是赶路，两个时辰是上山。

山巅耸立着一座古楼，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门上“万钧寺”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在山岚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这确实是一个大寺。

当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碰到里面一个大和尚站在门口迎客，但是听到他说的话却知道这并不是凑巧。

“主持察觉有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大和尚走到身前，看了一眼苏长风，又瞟了一眼他的头顶确认了一下，似乎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苏长风也趁机仔细打量着这个大和尚，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浑身上下肌肉虬结，身子犹如铁塔，手掌仿若蒲扇，一身僧衣被撑得鼓鼓囊囊，似乎像是随时都要被撑破了一般，行走起来，赤着的脚掌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泥地里一样，竟然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印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双手合十的时候，苏长风察觉到他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应该是长期操练兵器所留下的。

大和尚有些不在意的看着牛车上的东西，一个小沙弥从他身后走出来，在一群人感恩戴德之下将村子里的人带走。

“贵客请。”

大和尚在前边引路，苏长风跟着他前往大雄宝殿。

地面上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砖，没有一点杂尘，周围则是各种富丽堂皇的寺庙。

走过一根根朱红色石柱，两人走进大雄宝殿，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三尊巨大佛像，它们泛着金色的光芒盘坐于莲台之上，低眉垂目面泛笑容。

佛像前，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枯瘦老僧轻轻敲着木鱼。

“阿弥陀佛，贫僧空念，见过居士。”

木鱼声停下，丁丁当当的环佩声中，老僧转过身来，露出仿佛冢中枯骨一样的面容。

眉毛和胡须只剩下稀疏的几根，倔强的扎在他的面皮上，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双目之中不时闪过浑浊的光芒，脸上似乎只剩下了一层薄皮，紧紧地贴在颅骨上，在他伸出来的双手和脖颈上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丝毫看不出正常人的样子。

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骷髅！

“贫僧大限已近，只能以枯荣法来强行续命，让居士见笑了，想不到这么多年却仍是勘不破生死，真是枉修佛法。”

声音低沉沙哑，两条声带发出仿佛是车带摩擦的声音，嘴角似乎也勾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显得异常恐怖。

但是苏长风也算是经过大风大雨的人，这种事情根本吓不到他。

“末学后进苏长风见过法师，不知您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双手合十，入乡随俗的行了一个佛礼，苏长风直接问道。

和佛教的人讲话就要直来直去，否则他们东一句佛偈西一句经义，把人讲的云里雾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扯远了。

大和尚悄然退下，大雄宝殿内只剩下两人，但是苏长风却知道他没有走远，就在殿外候着。

“居士血气暴露于外，好似火炬一般，一里之内看得清清楚楚，老僧虽然寿元将尽，死气萦绕，但是对于生机也异常敏感，自然知道居士来了。”

好在空念没有那个毛病，他直截了当的将问题说了出来，但是苏长风却更加迷惑了。

“居士可是没有敛息之法？”

看着苏长风脸上露出的迷惑神情，空念心中不由一喜。

没有敛息之法，甚至不清楚气血外显的弊端，那么也就是说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师承，有了这一点，想要拉近关系就轻松了很多。

旁人或许不明白眼前的人有多强大，但是身为将死之人的他可是非常清楚的，血液如同长江大河在眼前之人体内奔涌，甚至可以听到涛涛浪声，双目神光四溢，丝毫不见内敛，气血如汞、肤若温玉，若是师承不足，那他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贞刚，择敛息法与望气术来，与这位居士。”

空念高喊一声，随着殿外一声应和，大和尚转身离去。

“这……是不是有些……”

苏长风看着眼前的僧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无缘无故主动送送东西的人，难道这也是世界敌意减少的优势？

“居士不必惊慌，敛息法与望气术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大门大派都是入门罢了。”

空念笑着，仿若骷髅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