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的画呢?”回了屋宝珠才想起,刚刚走的急,竟然忘给画了一半的画上压个镇纸,就那么扔在桌上。四处寻了个遍,却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宝珠有些纳闷,就算是桌子靠近窗户,画被风吹走了,可院子里怎么也没有呢?
直至被陈家人千恩万谢的送出了门外,纪弘也没能见到宝珠一面,这让他不禁生出一丝遗憾来。不过想到两人前几次的巧遇,却又觉得实在不必刻意强求,兴许明日在什么地方,他们又会见到。
“柯兄,今日劳你陪着一同前来,我代我那两个学生再次感谢柯兄高义。”分别之前,纪弘又一次郑重向柯沛霖道谢。
柯沛霖摆摆的说:“纪兄太客气了,我也只是今日有空,并非特意跑这一趟。幸好这一次不算白跑,陈家也该安心不少。”
陈家人的生活,随着史氏肚中孩子越来越安稳而重新恢复正常,时间也从六月偷偷的到了八月。许是经过这一番波折让史氏有了新的感悟,在确定她可以下地走动后,史氏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于氏,婆媳两人说了什么宝珠没有听到,她只是看到事后史氏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有于氏那欣慰的表情。
自那以后,史氏就真跟换了个人似的,对陈平方夫妻孝敬有佳、对陈开闻夫妻恭敬有礼、对陈开武体贴入微、对陈开杰也是关心照顾,对春柳更是变成了慈母。对于她的改变,没人怀疑这是她的表面功夫,只是相对于一家人的欣喜,宝珠却是偶尔会撇嘴。
这史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全家人都有了态度,唯独对她却总是一付爱搭不理的样子。这让宝珠每日里恨得牙根直痒痒,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自己那日训斥了她的原因,小心眼的女人,哼!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你这个孩子啊!”于氏正忙着给史氏肚子里的孩子做身小衣裳,头都没抬的说:“给你二嫂点时间吧,全家就你最小,她那天又被你训的厉害,心里转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三哥也小,她怎么不那样,就偏偏对我这样。”宝珠撇撇嘴,嘟囔道。
“哟,看看这小嘴撅的,都快能挂油瓶了。”于氏抬起头,好笑的看着宝珠说:“行了吧,别当我看不出来,她就算是不理你,可啥时还像从前似的,对你挑鼻子挑眼阴阳怪气的了?要我看,说她不理你,还不如说她看到你下不来台,有点躲着你的意思呢。好啦,你总也要给她点面子,让她回还回还啊,你要是觉得别扭,不如就主动的跟你二嫂说说话,又不少块肉的,这个结不就解了!”
“我才不要呢,我看您啊,现在就是偏心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呢,这会儿子还没生出来你就这样了,要是生下来了,指不定我又要往后排排了。”宝珠指指于氏做的小衣裳,“还好久才能出生呢,你这么早就给他做衣服了,不是偏心是什么啊。”
“说我偏心?是哪个人没事儿就在翻自己的首饰匣子,叨叨着要挑个好个给孩子打银手镯的?”于氏也不示弱,一句话就揭了宝珠的底。
“我那是看在小宝宝的面子上,可不是对她。”宝珠站起身,嘴硬的说道,“反正,她不跟我先开口,我绝对不先跟低头。”
于氏无奈的笑着说:“知道,知道,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娘不逼你。宝珠啊,你若无事,不如去井边看看,那酸梅汤冰好了没有,若是好了,你拿一些送去书房,给纪弘跟显宗他们去去暑气。”
自从纪弘帮陈家找到了大夫后,每次大夫来复诊,他都会着大夫同来。几次下来,陈家人,尤其是陈平方夫妻已然当视为亲近的后辈,也因着他的原因,陈平方与纪弘的父亲私下也多了很多往来。在了解到显宗显祖学业上有些吃力后,他便主动提出可以在学里假放的日子到陈家来,给两个孩子单独辅导,这让陈家更加的感激于他。
宝珠提着酸梅汤到了书房时,耀宗耀祖正夸张的摇晃着脑袋的在那里大声诵读,一幅认真投入的样子,可看起来总是感觉十分滑稽。”
纪弘的母亲见纪百川真的要这样离开,立时就急了,“纪百川,我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了,我的儿子,娶什么人做妻子,我怎么就没有资格提意见了?我告诉你,你也不要太过偏心,凭什么她姜雪华的儿子能娶县丞家的女儿做媳妇,我姜丽华的儿子就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一样都是儿子,她姜雪华的儿子凭什么要比我的儿子高出这么多来,凭什么?”
纪百川已经到了门口,面对着声嘶力竭的姜丽华,纪百川冷笑着说:“你如果有那种家世的表侄女,你当然也可以娶她进门,我绝不反对!所以,在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最好少折腾一点,莫要因你的贪心,毁了孩子们的将来。”
“纪百川,你混蛋!”姜丽华气急,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摔到了地上。若不是当年让方家人耽误了,真当她抢不赢姜雪华那个残废吗?
纪百川并没有因为姜丽华暴怒而减慢离开脚步,却因在拐角处看到纪弘而停在了原地,“你都听到了?”
纪弘点点头,“娘她只是因我落榜一直郁气不得疏解,脾气才会这样暴躁,她其实……”
“莫要替她辩解,这些日子她折腾的事情我全都看在眼里,一直不说只是想让她想通。却没想到她反倒折腾的越来越厉害了,你可知她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妄图让你妹妹嫁给县令家的公子,你说说她到底想的什么?还为了这事跟王家人又扯了龌龊”纪百川实在是看不懂姜丽华,人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妄念就不顾儿女的幸福呢?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有恨,有怨,自己就没有,雪华就没有吗?
纪弘脸色也不大好,他早知道母亲有这个心思,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落榜这件事,已然在姜丽华的眼里成了无用之人的,对于他这个无用之人,不论说什么,姜丽华都不愿意听上一句。在她心里,他们这房人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他落榜引起的,他根本就是个罪人。
“父亲,母亲真的只是一时想不开,一切都是我的错,怪我没能给她争口气。”纪弘当然不能说母亲的不是,只能将全部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希望纪百川跟姜丽华之间还可以平和相处。
纪百川看着一脸愁容的纪弘,也不愿再令他为难,转而问道:“我并不是偏心才给你提的陈家这门亲事,实在是在我看来,陈家也是及好的人家,做为一个男人,只有自己得来的前程才是最好的。”
“爹,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误会什么。”纪弘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陈家很好,我的前程,我会自己去挣。”
纪百川欣慰的拍拍纪弘的肩膀,“很好,不愧是我纪百川的儿子,只是这事还没有最后落定,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还要等到你祖母从京城回来后,再做定夺,你心里有数就好。”
原本,因为纪百川的话,纪弘心里是最高兴不过的,可偏偏有结事与愿违的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近几次他去陈家,却是难再见到宝珠一面。拐弯抹角的跟显宗显祖打听是不是宝珠有什么事情,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切正常,这到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总见不到宝珠,他多少心里开始有了一点担心,加上于氏眼中偶见的防备,从这点点的蛛丝马迹之中他总算是明白了一个现实,不是宝珠不见他,而是于氏在其中阻拦。虽然不知道于氏为何不喜欢他,可若想娶回心怡的女人,他也要竭力表现到最好,尽可能讨得于氏的欢心。
所以,他识实务的尽量避免跟宝珠相见,只是偶尔会寻一些小玩意借口送给孩子们稍带着就送以了宝珠那里,然后再从显宗他们的口中得到反馈,了解宝珠是不是喜欢。
别的东西都还好,只是今日,他特地画了像,又用高价请人从青州瓷窑烧制的白瓷娃娃总算制好,这件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却是很想亲自交到宝珠的手里。只是怎么能见到宝珠,却让纪弘犯起了难,这一整天都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能顺利的见到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