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炼修罗 第十二章 高坡之战

乎贝河虽然贯穿整个草原但它并不宽大，像一条铺在草原上的长丝绸，水草茂盛，安静的铺张着远古的绿色。

夜晚，河边的芦苇随晚风摇曳，温柔的月光映射在水面上，安静的芦苇外忽然响起几声鸟叫，芦苇丛中也跟着响起鸟叫，随后一个人影闪进芦苇丛中。

“将军，那支肃慎部队就在二十里外扎营。”一个斥候喘着气，显然是奔波了很久。

那个将军长得虎背熊腰，很高大，脚边放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这人正是金木黎，他拍拍斥候肩头“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次行动天启可汗安排乞然部落配合，金木黎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带着本部的两千士兵徘徊在回访队伍的附近，两天前回访队伍在小树林扎营，他就知道计划开始了。

这两天金木黎派出了十多个斥候往反在肃慎部落和小树林中间，密切监视肃慎人部队的行动，昨天肃慎人有个三千人的部队离开部落，都是骑兵速度很快，今天晚上就已经到二十里外了，明天中午估计就能接到回访的队伍了，他的进攻也会在中午发起。

夜晚的芦苇丛很安静，只是偶尔有几声夏虫鸣叫，点点繁星伴着冷月，芦苇丛里的军队已经休息了，金木黎独自思考着明天的进攻。

以两千对三千，数量上并不占优势，但肃慎人的装备普遍不如束姬人，皮甲多半都是老旧的，而金木黎的部队这次整装待发，都是最精良的装备，上好的牛皮甲和最锋利的长刀，金木黎更是把自己的五石强弓也带上了，要是能射杀敌将或许能快速解决战斗。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金木黎就让斥候密切注意肃慎人的动向，直到卯时，斥候传来消息，肃慎人开始动身了。

金木黎此时已经埋伏在离小树林三里外的高坡后，数名斥候轮流传回消息，而肃慎人此时也已经发现了多次出现在他们远处的身份不明的斥候。

“台吉，这应该就是那伙马贼的斥候，看样子应该盯我们很久了。”这次肃慎部落的三千兵马是由秣邂部落派出的，主将就是秣邂首领的三儿子，叫扬古费，被封为台吉，翻译成中原语就是王太子的意思。

“一群乌合之众也想来打我的主意，安巴给我剿灭他们!”安巴是秣邂部的万夫长，秣邂首领担心儿子安危，特意派了一个万夫长跟着。

“台吉，这次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使团回部落，最好不要生事。”安巴有些犹豫，这里离使团的营地已经不远了，只要双方兵合一处，这些马贼是不敢轻易进攻的。

扬古费的命令被反驳，他不满道“安巴勇士怎么如此懦弱，你要是不敢去就回部落吧!”

安巴深知扬古费的娇纵，叹口气，喝道“斥候前面探路!”

肃慎人的斥候开始向远方散出，根据敌人斥候离去的方向，双方的斥候开始互相监视，不断为自己的主将提供对方的消息。

双方部队越来越靠近，肃慎部队来到高坡前，斥候已经探明敌人就躲在高坡后，看着不大的高坡，安巴心里已经考虑好了进攻路线，他准备派人绕后进攻。

这时扬古费却忽然大喝一声“准备进攻!”

“台吉，从下往上冲，我们的骑兵处于劣势，伤亡会大大增加!”安巴急忙提醒。

“不要扰乱军心，我们肃慎勇士不畏惧艰险!”看着莫名自信的扬古费，安巴心叫不好，按苏宁泰的消息，这股马贼大约有二千人，这么个打法，就算胜利了自己这边也非得死伤过半不可。

但安巴的反对扬古费根本没有听取，这支部队是秣邂首领的亲卫，扬古费是首领指定的主将，他们也只会听主将的命令。

坡后的金木黎见敌军没有绕后的意图也松口气，他对身边的侍卫道“你去营地里报信，就说肃慎人无故袭击我们乞然部落，我们需要支援。”

侍卫正欲走，金木黎又叫住他，在地上抓起一把土往侍卫脸上拍了几下，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才笑道“这才像嘛!”

侍卫走后，金木黎冷笑一声，从正面出击，敌军的主将绝对是个白痴“弓箭手先上，骑兵准备冲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金木黎干脆让部队站在坡顶，两千人有五百名弓箭手，弓箭手在骑兵身后拉满弓箭，只等主将一声令下。

肃慎人开始冲锋，二千名骑兵分为三段，第一段三百人，第二段七百人，第三段一千人，形成一个三角阵型，嘶喊着向坡顶蜂拥而至。

“放!”几百支铁箭，向骑兵们射去，借助从上往下的重力，铁箭的威力比平常更甚一筹，第一波铁箭便带走了十几名骑兵的生命，死去的骑兵翻滚着带倒后面的同伴，一波箭后，几十具尸体从高坡滚下。

见到对方的箭手射击，扬古费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千弓箭手正在待命，立马大喊“弓箭手!”

安巴这回真的急了，扯着扬古费的手“不能射，坡顶太高，箭射不上去，只会射中我们冲锋的骑兵!”

扬古费被抓疼了，甩开安巴的手，但也觉得安巴说的有道理，犟道“我让弓箭手准备一下不行吗？”

一次箭雨挡不住冲锋的骑兵，敌方骑兵越来越近，金木黎下令“骑兵出击!”

骑兵冲锋需要一个加速的过程，只有在冲锋的时候才是他们最强的一刻，此时敌方骑兵已经快冲过坡的一半，金木黎手下的一名千夫长一马当先，一千五百名骑兵同时向下冲击，居高临下，乞然骑兵显然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双方在高坡中段撞击到一起，凭借着向下的冲力，敌方第一段位的骑兵全都被撞飞，而乞然部落的千夫长也在骑兵强大的冲击下惨死，骑兵们的身体在高坡的上空划过一道道弧线，又重重摔死在地上，

直到双方骑兵相互交错，场上情况进入胶着，高坡不如平原，混战中的骑兵们拉不开距离，只能在马上和步兵一样用长枪和弯刀互相劈砍，不断有人从马上跌落，这时候敌方人数上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肃慎人的装备虽然不如束姬人，但战斗力一样不容小觑，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他们也培养出一批精锐之师，这些部落亲卫更是其中佼佼者。

金木黎眯着眼不停在坡下扫视，终于在一千弓箭手中间找到一个身穿金甲的小将，他拿起五石强弓，取出一支雁翎箭，箭头在阳光下微微泛绿，这支箭涂上了剧毒，只要射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端直强弓，急取雁翎箭，搭上虎筋铉，拉弓满如圆月，‘嘣’一声强劲的弓铉震响，箭飞如同流星落地，迅速穿过数千骑兵之间，直直射向扬古费。

扬古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目不转睛的盯着坡上的战斗，安巴却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破空声，作为身经百战的万夫长，他明白这是箭矢飞速移动的声音，一点绿芒忽然在眼前闪过，安巴大惊“台吉小心!”

他急忙朝扬古费扑去，一个虎扑，把扬古费从马上扑下，雁翎箭正中安巴的手臂，巨大的力量带着安巴往后拖了三尺远，雁翎箭穿透手臂没入土里，安巴被钉在草地上。

箭头上的毒素瞬间发作，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几息时间绿色爬满了左手，安巴大惊失色，这是草原上的剧毒，没有解药，他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长刀，大喝一声，左臂自肩膀以下齐齐斩断。

扬古费坐在地上木讷的看着一切，他想不到这么远的距离，弓箭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而安巴的亲兵急忙上前用布裹住安巴断臂处的伤口。

“台吉快上马!让将士们看见你!”刚刚断臂时的喊叫如果被作战的将士听见会觉得后方出事了，这时候要是看不见主将必然会影响士气。

扬古费被安巴喝醒，立刻上马，同时让人把号角吹响“八百箭手上马近战!跟我压上去!”

扬古费虽然不懂军事，但并不是软弱的人，他武艺高强手中两把双刀使得出神入化，被誉为肃慎第一勇士，刚刚的一箭激起他的凶性，他留下两百人守着安巴，带领其他八百弓箭手向高坡冲去。

“台吉有勇无谋，会害死将士们!”安巴抱着断臂叹气不已，敌方现在已经无力防守后方，这八百人只要绕后进攻，就能轻易杀到敌方主将面前，到时候前后夹击敌方断无生路，可惜他劝不动扬古费。

一箭下去就听见敌军后方大叫，本以为射中主将，却不曾想敌方居然又响起号角，把最后的生力军也扔进战场，就连身着金甲的主将也亲自上阵，敌方士气猛然高涨，杀得乞然军队连连败退。

情况陡然危急，双方骑兵混在一起弓箭手也派不上用场，金木黎翻身上马，高举狼牙棒“援军就快来了，所有人上马，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