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炼修罗 第六章 放羊汉仔

草原很大，现在正值夏初，草木也很旺盛，放羊其实也就是把羊群扔在草地里让它们吃草而已，但羊并没有它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安静。

有时它们中的不安分因子会乱跑，李瑾要放的羊有一百二十一头，它们中每一头单拧出来，草原大爷都觉得比李瑾贵重的多，所以他放的不是羊，是祖宗。

每个羊群都有头羊，只要能管理好头羊，基本上就控制了整个羊群，但就像每个班级中总有调皮的孩子，羊群中一样有调皮捣蛋的，它们会趁你不注意跑出羊群。

这时候就需要李瑾和它们来一场关乎生死的跑步比赛，追回来了，李瑾也只能好言好语求它们不要调皮，追不回来，等着被草原大爷扒皮抽筋。

趁着羊群吃草的时候打个盹?不存在的，一百二十一头羊，白茫茫的一片，打盹的时候要是没掉一个，李瑾只能就地自杀以求个痛快。

“上回说到哪了？”广阔的草原上，李瑾身边围着一群小孩，羊群就在不远处低头吃草。

“说猴子要大闹天宫了!”身边的小孩提醒道“你快说，今天多说点，不然我让我爹杀了你!”

放羊真的很累，每天追着羊到处跑，所以李瑾还是比较喜欢给草原的小孩说故事，一群蛮子小鬼，随便讲几个故事就能忽悠的他们帮自己赶羊，虽然他们脾气不好，但这并不妨碍李瑾佩服自己的智慧。

但留坑这种事果真是古往今来最让人痛恨的事，可恶到能让一个只有七八岁孩子说出杀人的话。

“小爷别急啊！我这不是要一边想一边说，再说了，把我杀了谁给你们讲故事去?”故事当然不能一气说完，说完了谁帮自己放羊。

“就是，你要是敢让你爹杀他，我就揍你!”身边的小孩觉得李瑾的话有道理。

“哎!书接上文，那美猴王在八卦炉中待了七七四十九天，一朝开炉，竟然练出了火眼金睛，拿出金箍棒就打，一路就打到了凌霄殿..”李瑾突然顿住，眼睛绕过几个小孩看向远方，拿起赶羊棍，语气着急，身子却是缓缓的起来“几位小爷先等等，羊群跑远了，我先把它们赶回来再说。”

“哎呀！你慢悠悠的，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我去赶!”一个小孩跳起来抢过赶羊棍，一阵小跑，找到头羊几棍子敲下去，头羊被赶回来，羊群也就跟着回来了。

小孩跑回来，棍子一扔，颇为潇洒，看的李瑾十分羡慕，自己每次赶羊从天亮赶到天黑才能赶回羊圈，李瑾捡起赶羊棍，挑大拇指“这位小爷真厉害，一下就把羊赶回来了，我赶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小孩被夸，傲娇的要上天，指着羊群中的一只“就那个，那个是头羊，你使劲打它，打几次它就听你话了。”

“小爷真聪明，可打坏了怎么办？”赶羊棍有一米来长，手腕粗细，打坏了还不是算自己的。

“你傻脑子啊，打它身上，身子毛多打不坏，别打腿，四条腿细，一打就折。”小孩使劲拍打李瑾的脑袋，又大叫道“别问这些废话，快说故事，快点!”

“是是是。”知道了怎么赶羊省力谁愿意伺候这些小爷，李瑾清清嗓子“说美猴王打上凌霄宝殿，一棍子就把玉皇大帝打死了，美猴王当上了玉皇大帝，结束!各位小爷，时间不早了我先把羊赶回圈里去。”

小孩们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比起那些故意留坑吊人胃口的故事，李瑾觉得自己还算一个称职的说书人，赶羊回圈的路上，看着老老实实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羊群又不由得意洋洋，给草原大爷欺负，给草原小爷欺负，还能给你们这群草原小羊崽子欺负到底了？

回到放羊队，等着青青草原放羊队的队长点清羊群的数量，李瑾就算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恭维了几句队长大人，他准备去搞定今天的吃食问题。

其实除了没工资拿以外，这份工作还算是比较自由的，至少只要工作不出差错，只要老老实实的不想着逃命，只要不去惹草原大爷和草原小爷，草原人一般是不会管你闲暇时会去干什么的，也不会把你关在小黑屋里，毕竟他们不提供吃的，饿死了就没人帮着做事了。

草原上有兔子，有鹿，还有各种鸟类，草原人不管吃的，只能自己解决，李瑾弓箭玩的不错，他东凑西凑做了一个简易的长弓，又把树木削尖当箭矢，运气好的时候射中动物的要害就能有顿好饭吃。

现在是黄昏时分，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太阳将草原罩上一层暮霭，草原被染成浅绿和鹅黄相交杂的颜色，青草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朦胧、青嫩。

这是草原一天中最美的时刻，也是草原兔子的活动时间，作为专业捕兔运动员，李瑾在早上就看好了一处草坡。

兔子喜欢在草坡附近建窝，今天早上李瑾发现一处草坡上有许多兔子的粪便和爪印，虽然它们是独居，一只兔子一个窝，但只要找到一只周围肯定就有不少其他的兔子窝。

兔子隐藏在草坡高处，它们很隐秘，只要你不走到它身边，它一般是不会轻易动的，但李瑾的视力极好，在远处仔细凝视一会，便发现了其中一只。

举起长弓，搭上削尖的木箭，瞄准张铉，开弓不可太早，太早身手摇晃，也不宜太迟，瞄准时间太久容易心慌意乱。

弓一拉满便立刻放开，不慢、不慌、不高、不低、不重、不轻，一支木箭急射草坡，正中兔头!

草坡里一阵骚动，几只兔子撒了疯似的从草坡里窜出来，四散逃开，李瑾嘴角微微勾起，他岂会容口中餐轻易逃走。

“小宝贝，快到嘴里来!”

李瑾这些天一共也就削了七支木箭，没时间准确的瞄准，凭着感觉，张铉射箭，第一支箭刚刚离铉，第二支就已经重新搭上，七支木箭几息时间全都丢了出去。

上前拾起战利品，七支箭中了四只兔子，李瑾颇为满意，毕竟只是木箭，在茂盛的草丛里被稍微一卸力就没力道了。

李瑾盘算着兔子的用处，四只兔子，自己留一只，剩下三只都得孝敬管放羊的草原大爷，人情要搞好，日子才能好。

李瑾是被分配给善特部一个万夫长当奴隶，万夫长的牛羊千千万，自然不可能自己去亲自管理，管理牛羊群的是万夫长的小舅子，叫金木黎。

金木黎管着手下上百个放牛羊的奴隶，每个奴隶管一两百头畜生，他每隔几天就会查看一次牛羊的情况，要是瘦了、少了，抓出来就是一顿抽，抽到死为止，奴隶没有牛羊值钱，换一个也就是了。

手下奴隶虽然多，但李瑾是为数不多能和金木黎说上话的，一来是因为李瑾精通草原语，和他对话起来不费劲，二来就是因为他知道李瑾弓箭用的好，而且打到猎物都会孝敬自己，领导嘛，总是喜欢一专多能又会拍马屁的复合型人才。

“大爷，我今天又打到兔子了，给您拿来三只，您尝尝!”提着三只兔子进了金木黎的帐篷，李瑾笑呵呵的。

金木黎挑挑眉，这个小奴隶几乎每天都能在短时间内猎到猎物，这让他十分惊奇，不由问道“你个中原仔怎么射箭这么厉害?难道真是天生的箭手吗?”

“这不是托了您和长生天的福吗，总有猎物自己往箭下钻。”李瑾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当汉奸的好材料。

“哈哈哈！你个中原仔真会说话，东西放下吧。”这种时候说好话就对了，总不能说世界上哪里有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羊奶的功夫，花在射箭上了。

放下三只兔子，李瑾在帐篷外捡起那只属于自己的猎物，回到羊圈边上，草原人吃睡都不包办，李瑾这些天是睡在羊圈里的，有羊毛挡风不至于着凉，只是要忍受无穷的羊膻味。

李瑾找到个稍微远离羊圈的干燥土地上，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生上一堆火，美滋滋的烤起兔子，没有调料的烤兔肉有股腥味，但当奴隶就得有当奴隶的自觉，要在各种艰苦的环境下熬过去。

李瑾想起了瘦叔，来到草原的第二天，是草原各个部落瓜分奴隶的日子，在那天李瑾见到过瘦叔，只是隔得太远了，他看见瘦叔被马罗部落带走。

瘦叔是他在奴隶中认识的第一个人，瘦叔说话很欢乐，他很喜欢和瘦叔在一起聊天，可惜瘦叔不会说草原语，不知道他能在不把中原人当人看的茫茫草原中活多久。

李瑾啃着带着兔膻味的兔腿，他忽然想就这么逃离草原，看了看四周，漫无边际的草原又让他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夜深人静，星空中高高挂着幽静的银钩，漫天月光洒向宽阔又空旷的草原，不远处已经挤在一堆抱团睡觉的羊儿，李瑾呆呆的看着银钩似的月亮，愈发感觉这漫天月光刺骨冰凉，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寒冷的月光让他感觉他还活着，寒冷的月光又让他感觉他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