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县衙班头要将几名地痞拿下后又一队人马赶到。贰伍捌中文
当下三名地痞被放了对方有了靠山胆气就壮了指着林延潮道:“大人就是此人指示人打得我们还有就是这假钱庄给我等兑的假银。”
于推官看了林延潮一眼喝道:“大胆刁民为何见本官不拜?”
林延潮直视对方微微拱手:“于推官有礼在下林延潮乃是地方孝廉。”
“我道是谁原来是解元郎”于推官脸色稍缓了一下但随即又板起脸道“即便是孝廉也不能纵人行凶还指使家人所开的银铺出售假银如此将皇纲王宪置于何地?”
林延潮道:“皇纲王宪乃是保护良民惩治刁民于推官先来此地情由未问就一口咬定我卖假银子打伤他人此不是有失公允吗?”
在这么多人面前林延潮毫不客气一句话顶了回去于推官心底大怒但他又没办法拿林延潮如何。
读书人没有功名前不知府知县任意一个衙役都可以随便揉捏。
身具秀才功名的那就不好办了不过知府知县若动真格真要办他可先提请提学道革去生员功名。
但是若是举人提学道就管不到了。而且举人还有半个官身。于推官眼下真拿林延潮没办法了何况这府城里虽没有知府在但上面还有同知通判在故而于推官很多事没办法做主。
于推官咬着牙当下瞪了一眼林延潮转过头去对县衙班头道:“你来此事究竟如何若是徇私枉法本官唯你是问。”
林延潮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县衙班头笑了笑:“班头此事你要替我申冤啊否则贺知县那可不好看啊。”
这班头此刻很想哭一个是十六岁的解元郎前途不可限量一个是府衙推官自己得罪不起。
他们二人干上了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今日怎么这么晦气早知就不接那个帖子了他与林延潮反正也不熟悉。
但人物有人物的智慧但见班头突诡异的一笑然后就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倒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抽搐着。
于推官见了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着地上抽搐的县衙班头向左右问:“这怎么回事?”
跪在县衙班头旁的衙役都是一并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头有癔症今日怕是发作了。”
于推官重新看了林延潮一眼心道这班头宁可用这丢脸的方式也不愿意得罪林延潮此人真不是一般的举人看来盛贸钱庄是踢到铁板上了。
“给我抬走”
于推官没出撒气踹了地上的县衙班头一脚。
于推官只能将三个地痞带走灰溜溜地离开临走前他瞪着林延潮一眼嘴角一翘:“林解元本官自问拿不了你但本官必会将此事追究到底要知道你的叔伯可没有功名大家到时候走着瞧”
于推官走后三叔听了忐忑嘴唇有几分发抖:“延潮眼下如何是好?”
林延潮安抚着三叔:“三叔此事交给我来你这几日不要去店里。”
“那店铺呢?”三叔问。
“店铺先不用管着应付了此事再。”
三叔仍是不放心问:“延潮此人乃是本府推官你虽是解元但我看……”
林延潮替三叔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三叔你放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这几日你就当放放假去乡下住几日。”
三叔听了只能答允了。
林延潮回去后就找了大伯打听于推官和盛贸钱庄背后的底细。
大伯在衙门混了这么久门路很多立即给林延潮打探出来。原来这于推官是盛贸钱庄那位按察使的门生其中了举人后会试三次不第后盛贸钱庄替他使钱在吏部拣选中得了推官直接来福州府补缺。
国朝的流程凡三甲的进士出仕初履一般是授予知县推官且一来上就是实缺。
而举人呢分两等吏部认为干练年富力强的(其实暗中给了大红包的)可出任县正印官和州府佐贰官若认为年老不能任事(没使钱背景不够硬)则是在地方出任教职。
但是举人不是一到地方就有官职必须要在籍候缺等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都是寻常事。
看来盛贸钱庄是大力栽培此人来闽地补官的。大伯打听来的消息这于推官上任后确实帮盛贸钱庄办了好几件事用诬告构陷等手段吞并了两个钱庄一个码头货栈。
林延潮心底有数寻思起怎么打这场官司。
如果盛贸钱庄手上只有于推官这一张牌林延潮自是不怕。
那位致仕的按察使听已是十分老迈了都不能理事了。官场上都是人在人情在见面情三分你活蹦乱跳时旁人都会念着过去卖你人情但现在在家里都不能动弹他子孙拿他的面子来也不好用了。
唯一就是于推官这于推官显然是盛贸钱庄下了重注投资的两边有利益关系算是盛贸钱庄在闽地的势力保护伞。
但是林延潮也不担心因为于推官是举人出身。
举人和进士官员出身都是一样区别在于关系。
进士出身的官员有一干进士同年相互扶持还有当朝阁老作为座师照拂着自己一个举人要挑战这重重关系根本不现实。但举人就逊色多了乡试的同年和座师比进士差了好几个档次。
此外这于推官有把柄在他为盛贸钱庄做事徇私枉法不还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地方这些事可以瞒得了上也可以瞒得下但瞒不了官场上的同僚大伯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不过林延潮没有轻举妄动他需谋定后动只是让大伯暗中收集于推官的不法行为同时他也提防着盛贸钱庄还有其他的底牌。
但是于推官的报复却来得很快没几日府衙就派人查封了林家的倾银铺还派人来拿三叔只是走了个空。
不过于推官还是抓了倾银铺里几个掌柜伙计至府衙拷问。
这边大伯和岳父已是坐不住一并来到林宅里却找不到林延潮一问林浅浅方知林延潮去赴文林社的社集了。
大伯不免埋怨几句都火烧眉毛了林延潮还有心情去参加什么社集。
此刻九仙山的易园里两百多名读书人聚在一处。
林延潮与翁正春徐?陈材等八名举人正在竹林里的一处亭子下品茶聊天吃点心看亭子外竹子的景色好一副士大夫们悠闲的生活。
众人谈得正高兴时展明走来与林延潮耳语几句。
林延潮点点头翁正春在旁察言观色问道:“宗海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林延潮道:“不瞒翁兄现在确实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徐?听了哦地一声一面斟茶一面道:“难不成还有人敢为难咱们解元郎吗?”
“也不是没有。”林延潮拿起沏好的茶喝了一口笑着道。
众人听了一并道:“岂有此理竟有此事宗海兄尽管道来我们替你想办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延潮点点头道:“也好此事正要麻烦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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