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狂婿 第四十九章 兔死狐悲

即将落下帷幕的曜日正散发着最后的光热，将整个广场渲染成一片金黄，也将祭祀来临前的狂热推向了极致。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广场上，祈求鬼神恩赐的村民手持铜铃，在怪树壳旁围成一圈，手臂上的白麻布条跟着西山村特有的三脚舞随风而起。

这种以三快步交叉三慢步作为节奏的舞蹈动作浮夸、时常扬手过头，其蕴含的热烈情绪很好地诠释了村民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这充斥诡异、人命草芥的世界中，这种追求安宁的情绪尤为强烈。

看着这群舞姿怪异的村民，久坐石块上的沐云峰心里十分不屑，平静的黑眸中透露着一丝鄙夷。

若是将生活的幸福建立在他人无辜的牺牲上，不知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但在这种几乎没有约束的环境下，人性都是自私的，这点沐云峰深有体会也能理解，只是心里感到有点不适罢了。

被铜铃声震得有点耳鸣的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背靠坟坡的李家，心情有点郁闷。

此时李家门口守卫森严，连侧屋的窗户都有两三个村民把守在前，警戒程度完全不亚于那五间卦屋。

不过也难怪。

今晚这么重要的祭祀，但凡会安排人手的人，都会在将重兵把守在关键处，更别提已经掌权西山村几十年的李家了。

若是沐云峰随意潜入，正好撞上启灵者，深陷里屋的同时又无法从后屋窗户逃脱，多半会成为瓮中之鳖，更别提搜寻什么祭祀室了。

但他转念想起李家那浓郁的蓝色涟漪，勾起了沐云峰莫大的好奇心，他猜定这神秘的能量一定和今晚的祭祀有关，只有找到蓝色涟漪的源头就能解答出这个问题。

况且难得做支线来西山村一次，退一步只会越想越亏。

思及至此，沐云峰豪情万丈，差点拔出匕首准备直接动手……

就在这时，广场边缘一角，呼啦啦来了十几号人，个个蒙着与沐云峰类似的面罩，带头的蓝袍男子面色温和地望着不远处的青黑木屋，微微嗤笑一声，继续向李家走去。

看着这位名叫袁叶的蓝袍男子心情还不错，他身边的蒙面手下探过头，暗暗捧了几句。

“叶哥，今晚过后，西山村就是我们的了”

袁叶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行走间侧头说道：“你可别小看李开这个人，回头嘱咐十五个兄弟们多注意点，千万别露出马脚”

“叶哥放心，我都和他们交代好了”

“对了，东西都带了吧？”

“带了带了，不会忘的”

……

一旁手下应和着袁叶的每一句问话，在他的眼角处，尽是谄媚的鱼尾纹。

“给我记住了，等下我和李殷那群老不死的说话，你就招呼弟兄给它放出来，做得好，回去大大有赏”

“叶哥说的话，那就是铁令！”

听完手下的连连马屁，袁叶满意地点点头，袁家与叶家仅仅隔了一间坟屋，故一行人不一会儿便站定在李家的门前。

“等一下”李家门口的看守村民起身挡住了一行人的脚步，摸了一下额头，行了个西山村标志的礼仪，婉声问道，“叶哥，李二少爷刚刚躺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袁叶默不作声，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上一下，眼中尽是冷淡。

见袁叶没有回话，他身旁的手下立马冲出来，十分嚣张地吼道：

“这他娘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赶紧滚里面去，和你家主子说一声，咱袁家来看李少了”

李家门口的看守见西山村这第二大家不好对付，只得悻悻进门，活像只夹了尾巴的狐狸般懦弱。

不一会儿，他在门帘后探出了头，在请示了自家主人的意见后，吩咐一旁的兄弟掀开门帘，放袁叶一行人走了进去。

“损色儿，开开帮里！”

进门前，袁叶的手下还不忘用西山村特有的脏话损了两人几句，大概的意思就是让他们看看形势说话，令两个看守心中的火苗突然蹿起，却又不敢发泄出来。

“七个，八个……十五个，十六个”数完进屋的人数后，两个看守合上了门帘，回头透过窗户口见一行人进了客屋，便开始忿忿骂起来。

“娘的，真憋屈”

“这姓袁的真不是个东西，天天想着替上咱李家的位子，咱李开少爷可比他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两人默契地骂完，又继续讨论起这两天的计划，在西山村祭祀完后，村里会进行连续两日的狂欢，到时候可以畅喝李家特别为祭祀特意从寻龙镇买来的黍米酒。

黍米酒呈浅棕色胶糊状，入口又稠又酸甜，装在封泥的大瓦罐里，算是村里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在太平村也十分少见。

由于西山村属于寻龙镇十二村的边缘村落，因而黍米这种粮食对于村民来讲十分珍贵，而将黍米做成的酒那更是珍品中的珍品，大部分村民都很爱喝，一些村里的老酒鬼巴不得天天有祭祀后的狂欢。

进了李家后，一行人没有立马进入主屋，反而静静地等在客屋处，今日袁叶算是有备而来，不宜起太大的冲突，因而一行人十分知趣地欣赏起客屋的摆设起来。

李家到底是西山村掌管祭祀的人家，光是那屋子里的珍藏便是众人无法想象的。

客屋一边的墙立满了大小各异的收藏架，架子上摆着从**釉陶的乌天镇收来的双挂釉彩陶，刻画其上的合欢龙凤栩栩如生，令人大开眼界。

在令一边的墙上，挂着用桨树纸制成的寻龙镇十二村地图，桨树纸洁白如玉，将这小小的村镇画出了别样的恢弘气质。

而其中最不起眼的便是一张挂在地图旁边的图画，其使用灰韧草以及浮夸的颜料画了一只竖直睁开的眼睛，而在眼睛周围，又画了形形色色扭曲的藤蔓，看起来就像是妖树长了眼睛一般，带着点阴森的意味。

众人环视着客屋的装饰摆设，瞪大了眼睛颇为吃惊，在西山村这种偏僻的村子里众人难以见到如此大的手笔，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

只有家境同样优越的袁叶以及排在队伍末尾的一个蒙面侍从丝毫没有展露出吃惊的样子。

“哇~~”

但不一会儿，那蒙面侍从观察到大家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似乎有所明悟，也跟着摇头晃脑起来。

“各位久等了，随我进来吧”就在一行人左顾右盼之际，主屋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位面容姣好、凹凸有致的侍女，看得一行人眼都直了。

“哼……哼……”袁叶清了两声嗓子，惊醒了众人，这才不好意思地反应过来，随着袁叶进了主屋。

“不知袁少爷来我家拜访，有何贵干”坐在主座的老者目色凌厉，双手撑着手杖，一头半灰半白的头发静静垂下，一看便是西山村地位尊贵的李殷。

“袁少爷不会是来看我儿子的笑话吧……”

袁叶愣了一下，没想到平时拥有七窍玲珑的李殷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看来李嚣的遭遇着实对李殷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这才造成他如此反常的行为。

“李老爷子说笑了”袁叶手摸了一下额头，敬了一次西山村特有的礼节，恭敬点头道，“我是来看望李少爷的”

“以及和您商量一件交易的”

“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