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逢曹嵩养父曹腾的祭日,要知道,曹腾是一个宦官而已,位居中常侍之位,可以说东汉末年的宦官势力极大,曹腾甚至最后以宦官的身份封了侯爵,曹嵩被过继之后,曹腾因为断了命根子,没了后代,也是视如己出,甚至为曹嵩谋了一个好前程,两代人积累,才让曹操有了起兵的资本。
这等恩德不可谓不小,恰恰到曹腾祭日,曹嵩如何能不去拜祭一下,而且一路上所携带的辎重甚多,足有一百多车,恐怕都是要埋在曹腾坟前的。
曹嵩也是本着孝义为先,是以便是没有想到会因此丢掉了小命,对于陶谦来说,毕竟大家都是一方豪强,即便是准备和曹操见阵,但是祸不及家人,陶谦这一点品德还是有的,便是命令部曲都尉张闿一路上好生招待,不得有半分差池。
可惜的是财不露白啊,何况是一百多车巨资,曹家的的确确是有钱,曹嵩当年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曹嵩曾经为大司农的时候,贿赂中官,并捐钱壹亿万,得太尉之职,位列三公,可以说已经到达了人臣的顶峰,不过才能呢,是稍稍差了点,后来因为黄巾军祸乱,剿灭不利,被罢免。
但曹嵩地位曾经摆在那里,出行奢华,场面甚阔,以至于陶谦派遣而来的都尉张闿都是红了眼,最后杀了曹嵩一行人,劫走了财物,逃亡到淮南袁术那里去了。
“痛煞吾也……”曹操听闻此言,不由得泣不成声:“乐进,吾命你明日即可起兵,某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乐进这个时候只能是赶紧应诺,匆匆带了军令前去布置,“袁术呢,收留了张闿没有……”
“这个属下还不知,不过袁术性格贪婪,若是张闿许之与财物,多半是会收容的!”????曹操咬牙切齿的道:“可恨,可恨啊,那某家便先灭陶谦,再杀袁术,鼠辈,等着吾排头杀来!”说完之后,曹操仰头便倒,众将立刻上前,好一番手忙脚乱!
陶谦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首糜芳,陈珪二人,“张闿贼子,竟然胆敢如此行事,如此将至我军于大不义的位置,为之奈何,为之奈何耶……”
陶谦辛辛苦苦采纳了陈珪的建议,布置出来了如此局面,提升自己的威势,名气,但是陈珪最初之意也不过就是希望陶谦就此打住,象征性的派遣兵马走两步儿,要成就大事,必须慢火煲鲜,谁知道陶谦利令智昏,竟然打上了曹操的主意,不由得大失所望。
三国时期便是如此,主公可以选择臣子,臣子亦然可以选择主公,从陶谦决议战曹操的那一刻开始,陈珪便是绝了效忠到底的心思。
毕竟陈家要为自己家族的利益着想,不可能和陶谦一条道走到黑,这些时日以来,倒是为了陈登的位置,送出了好大的利益。
饶是陶谦性格一向仁义温吞,但是现如今也是怒火中烧,陈珪虽然说已经另有谋算,但不可能将心中所想暴露出来,平日里如何出谋划策,现如今依旧如此,陈珪想了半晌,随即道:“启禀大人,依照在下看来,这张闿必然是为他人收买,才做出如此嫁祸于人的举动。”
陶谦猛地一震,“汉瑜何出此言,此中除了张闿贪图曹嵩财物,利益熏心以外,还有其他隐情不成?”
陈珪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不错,张闿在徐州本来就是都尉职位,已经是不错的武职,若是真的为那几车财宝所诱,不是有些牵强了么?”
糜竺也是跟着点了点头:“汉瑜所言不错,张闿此獠定然是为其他人所诱,才行险如此。”
陶谦的面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那么依照你二人看来,是何人所为?”
糜竺顿时哑口无言,论到智谋推理,他自然是比不过陈珪的,陈珪也没有隐瞒:“张闿杀掉曹嵩以后,便是立刻投往了淮南袁术之处,嘿,所不是早有预谋,安能做出这么快的动作,若是没有庞大的势力作为后盾接应,张闿岂能轻易的逃出徐州?”
陶谦道:“莫不是袁术之计?”
陈珪的分析丝丝入扣,很简单,谁是最大的得益者谁便是幕后黑手,这等思维逆推出来的结果往往最接近事实的真相,陈珪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属下高度判断,七八成是跑不了的,而且属下还可以料定,袁术阵营之中,能有如此智谋的只有两人,长史杨弘,主薄阎象……”
不得了,妖孽啊,此时此刻的袁术和杨弘相互一碰杯:“如今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待得曹操和陶谦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吾等便是可以从容北上,当浮一大白啊!”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非要说是巧合的话,那么就是一定有人在制造巧合,陈珪所言,陶谦深以为然,只见陶谦沉声道:“曹嵩死了便死了,这些年徐州和兖州多有摩擦,迟早有一战,此次老夫以大义名分与曹操战,假道伐虢之策本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民心在我这边,麻烦的是,现在曹嵩死了,老夫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大义名分顿时化为乌有……”
不管一个人的性情多么的高尚,父亲被杀,也的的确确该报血海深仇,这个时候还管什么借不借道的事情,亡国之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以来便是古代人决不能容忍的三大忌。
一切的智谋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现在只能是在战场之上见个真章了。
糜竺见到此事已经定下,随即又奏报道:“太师朱儁收到天子诏书,召其回长安,曹豹将军已经再三挽留,可是朱太师忠君之命,自然不好强来,否则吾等便是犯了对天子大不敬的罪过,不知大人如何处置此事?”
陶谦挥了挥手:“去便去罢,现在咱们的大义名份已经被杀父之仇淡化到了极致,挽留下来也毫无用处,让曹豹恭送太师还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