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坊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转,这段时日,已经是量产出了一批纸张,只要整条流水线运作起来,每日里便是有定额的纸张生产出来,现在存库已经接近饱和,可以随时投入到市面上。
刘晔每过三五日便是要去造纸坊看一看,警戒工作做得是极好的,李安已经是招揽安排了两百余精壮之士分布在造纸坊的里里外外,明哨暗哨都有,外间的人轻易进不来,里间的负责淀粉生产的核心匠人也不得无故外出。
刘晔紧皱着眉头走进了造纸坊,今日前来,只是因为李安送来的急信,造纸坊密室之中,李安将刘晔迎了进去,刘晔只见造纸坊十数精壮之士如临大敌模样,便是觉得不同寻常。
在下首,一人被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就连嘴上也是塞了布条,那人面带虬髯,皮肤粗糙,带着一股渗人的杀意,双眼通红的看着刘晔,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音来。
“什么状况?”刘晔只是问道李安。
李安道:“这厮偷偷潜入造纸坊,好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过我三道暗哨,最后束手前还打伤了五位兄弟!”
刘晔皱了皱眉头,原来是一个贼人,“受伤的兄弟可有及时医治?汤药费不可短了半分!”
李安心中稍安,几番相处下来,他现在之所以能够死心塌地的跟着刘晔,也正是因为刘晔对待下属,从来都是甚为优厚,这等情况之下,首先想到的也是下面人的伤势!
或许正是因为这番对话,那方才那双眼仇视着刘晔的贼人情绪也平复了一些。
李安点了点头:“少爷放心,自然处理妥当了,之所以让少爷亲来,还有其他的原因!”李安说完之后对十几名属下使了个眼色,众人便是会意退了出去。
李安冲怀中取出一块黄色的头巾,“这是在这厮身上搜到的。”
刘晔见此,面色刹那之间便是冰冷了下来,头配黄巾,乃是造反杀头之罪,此人的身份郝然竟是那黄巾军出身,那么这件事情便是非同小可了。
刘晔吩咐道:“让他说话!”
李安取下塞住贼人的口中的布条之后,当面之人却不言语,刘晔问道:“汝乃何人?潜入我造纸坊所谓何事?”
那贼人开始的时候并不言语,到得最后,只是硬气的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某认栽便是!”
刘晔看了此人一眼,厉声喝道:“汝乃黄巾贼,是也不是!”
“你不必嘴硬,想必你来我造纸坊,也知道吾乃汉皇宗亲,说到底,自然与你黄巾军势不两立,既然捉住了你,某势必要将余党一网打尽。”
那黄巾贼只是轻蔑的笑了笑,只要自家不供出弟兄们的藏身所在,这刘家子的算盘怕是打不响的。
刘晔前世审问的罪犯不知有多少,对于人的心理大体上还是把控得住的,“你也无需嘴硬,某只需将你交由官府,大张旗鼓施以极刑,汝之党羽,必当奋力来救,届时就看看官府的刀锋却是利也不利!”
那黄巾贼顿时满头大汗,刘晔此言,不可谓不诛心,需知若真是如此,那自家的兄弟,恐怕当真香火也不留一个。
刘晔说完此言之后,见其心旌动摇,随即缓色道:“说实在的,黄巾军啊,真是对我无甚利害,但是既然闯到我的地盘上,你总归是要给我一个说法的啊!”
刘晔素谙心理,这个时候自然是软硬皆施,将对方逼到极尽之处,方才会吐露真言,对面黄巾贼沉默了半晌,最后只道:“吾乃黄巾军龚都是也!”
龚都!
刘晔暗自思量,此人在黄巾军之中也算得上一个有名号的人物,想不到却是撞到自己的手上,“最后一个问题,来我造纸坊所为何事?”
龚都见刘晔并没有追问其他,心中便是放下了一大半,“我部军马被官军冲散,到得现在只余十余名兄弟跟随于我,流落此处,有数名兄弟身受重伤,粒米未尽,我看得此处既是县城之外,每日里又有大量粮秣出入,便是起了盗粮之心。”
刘晔见龚都坦诚,知其说的乃是实话,心中便是冒出了一些想法,想来这龚都也是义气之人,遂起爱才之心,“你有一身本事,何苦为贼,不若效命于我,将来总归是能做出一些事情的!”
龚都挺胸大声道:“吾虽落于你手中,但决计不会做出出卖兄弟的事情,吾却是劝你,打消了那些腌臜念头,了不起便是一死!”
刘晔见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非也,吾并不是要你出卖自己的弟兄,相反,某借重尔等之处甚多,你麾下的弟兄,我也不会短了半分,总而言之,奉我为主!”
“怎么可能?你是汉室宗亲,我等是黄巾军,断断不可能……”
刘晔劝服道:“这就叫做理念不同了,我且问你,你们黄巾军起事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推翻朝廷!”
刘晔摇了摇头:“错,自上而下,朝廷更迭乃是命数,我们称之为造反,而你们则称之为起义,简言之,其最初的初衷也就是为了大多数百姓将来有一个富足的生活,但是结果呢?”
“你们起事数年,只是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更多人吃不上饭,三十六路渠帅,如蝗过境,看看天下都成什么样子了啊!”
龚都欲言又止,最后一阵颓然,他是个质朴的厮杀汉,这些年打打杀杀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但刘晔说得却是事实,黄巾军每到一地,便是破城夺寨,得了一些粮米,唯一的变化便是裹挟更多的流民。
“不事生产,只是一味的毁灭,在最初的时候,兴许让人觉得声势浩大,能够成事,但终究是不长久的。”刘晔继续说道。
“到了现在,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跟着我吧,起码能让你手下的弟兄不再饥肠辘辘,不再以劫掠为生,茫茫然辗转东西,这样的生活,太累了啊!”
龚都心有所动,最后抬起头里:“刘公子,我承认你说得有理,但是你究竟想做什么?”
刘晔道:“有钱有粮,是不够的,希望你能为某拉起一支军马,保证对我绝对的忠心,我现在的想法也就是图一个自保而已,这世道,不太平了!”
“据此西北三十余里之外,有一处险要的地势,唤作潜山,此山依湖带水,易守难攻,人烟少至,你可带上麾下人马前往,这里亦是我刘家其中一处囤粮所在,总而言之,勤练兵,高筑墙,广积粮!”
“从今往后,你与黄巾军再无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