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之前乃是县衙小吏,这便是官和吏的区别了,和官府大约算得上一种雇佣关系,任用和辞退的手续极其简单,你情我愿而已。
李安没了生计之后,便是进了刘府,平日里大概也就做些照弄牲畜的活计,倒是轻松得紧。
刘晔摆了摆小手:“在刘府住得还习惯吗?”
李安面无表情的道:“多谢公子关心,衣食无虞,跑马遛狗,比起从前,自然是惬意了许多。”
刘晔沉默了半晌:“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出来做些事情?”
按照道理来说李安和刘晔是主仆关系,对于这位二公子,表面便是恭敬了许多,李安曾为贼捕掾,心思缜密的习惯本就改不了,如何没有发现这位刘家二公子近日对自己明暗之中的查探。
李安倒是很想看看,这位二公子究竟为何突然对瞎了一只眼的闲人感兴趣了起来。
这一次双方于此见面,都是心照不宣的准备摊牌了。
李安曾经担任的贼捕掾,和刘晔前世的工作算得上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待遇和身份有所差别,可是若是论到职业性质和行事作风,刘晔便是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时过境迁,如今的李安,身上已经是找不到一丝当初令得成德县宵小丧胆的贼捕掾气质,不过刘晔相信,这样的人,只要恰逢其会,那样的状态是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一想到这点,刘晔下意识里往他看去,“哦,准备做一点生意的,大概需要招募一些灾民做工,于情于理也算得上好事,不过需要一些保密方面的工作要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李安的眼神之中,泛出了一阵神采,这样的人,论到责任心和正义感自然是极强的,这个战乱的时节,成德县外来灾民越来越多,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恐怕不久之后,成德县必将流寇横生。
“是大公子让你来的?”李安小心翼翼的问道,自己最初来到刘家的时候,一个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人,突然过上了这种安逸的生活,自然也是不习惯的。
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李安倒是希望,刘家能够找一些事情让他做一做,可惜的是,刘家一直没有将他人尽其才。
刘晔对此也是知晓,不少人都已经遗忘了他,李安现在的身份就是刘家门下的一名食客而已。
刘晔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你的才能不该仅止于此的,当然,全凭自愿。”
李安沉默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既然能够有利于百姓,自然是可以做的。”
此时的夜色已经是笼罩了下来,对于招纳下李安这名人才,刘晔自然是有些激动的,“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李安疑惑的紧随其后,待得到了一处角落之中,刘晔兴奋的说道:“有火折子吗?”
李安吹燃了火折子,只见到角落之中拜访这一个小小的陶罐,刘晔将火折子照向陶罐,然后用一根小棍子在陶罐里搅弄。
“看到清水下的白色粉浆没有,只要将莲藕,菱角捣烂,把杂渣滤掉,待其澄清之后便是得到了这些粉浆,我姑且将其称之为淀粉!”刘晔向着李安介绍着自己的新发明。
李安疑惑的道:“这淀粉,有何用处?”
刘晔一边搅动,一边向李安解释道:“再有几日,我就要开始准备建造一间造纸坊,这淀粉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了它,便是可以将纸张变得更加的光华白净。”
李安心中大为震惊,李安是知道纸张的珍贵性,不过一般的造纸坊生产的纸张,均是有些粗糙,若是真如刘晔所说,那么便是解决了造纸的一大难题。
这位少爷虽说年少,可是其心智,绝非常人能及,将来必成大器。
如此要诀之处,刘晔毫不避讳的告知了自己,信任如此,李安不由得有些动容,“少爷准备如何做,只管吩咐就是了,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无论如何,造纸坊的生产工艺,始终涉及到一些保密事宜,李安行事的风格本就缜密,这等事情交给他来做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了,这便是刘晔对看重的原因。
乱世已至,人心丧乱,刘晔并不认为汉皇宗亲的身份可以庇佑自己平安无事,更不愿意走上原本那条成为曹魏顶级谋士的道路。
毕竟刘晔知晓,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将来三国之中最有实力的曹魏并未对自己推心置腹,刘晔在本来的轨迹之上,到曹营之中的时间很早,在曹操平定江淮,官渡之战中皆是有不菲的功绩。
但是刘晔身为汉室之人,还是得不到曹家的信任,以至于在后来刘晔曾劝曹操趁刘备新得蜀地,人心未稳,而己方攻占汉中令蜀人震惊,只要大举进兵,蜀地定会望风归附,否则刘备智有诸葛亮,武有关张,等刘备稳定人心,据守险要,日后必成大患。
但是曹操并没有采纳刘晔的计策,以至于后来丢掉汉中,成三国鼎立之局。
可以说,刘晔在曹魏之中的地位并不是这单单一桩事情可以看出来的,后来孙权袭取荆州而杀害关羽,曹魏众臣都认为刘备力量薄弱,关羽死后国内忧虑,根本不会再发动战争,但刘晔却认为刘备一定会借出兵而重振声威,而且认为刘备和关羽情如父子,一定会为他报仇。
刘晔更是上书,陈述利害,劝曹丕趁东吴空虚,兴兵伐吴。
东吴为了全力对抗刘备,以向曹魏称藩暂时服软,刘晔认为东吴不过就是两面三刀之辈,并没有臣服之心,三国之中,本来是就属曹魏最强,一但曹魏灭掉一方,另外一方的覆灭,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君主曹丕并没有认同刘晔的观点,以致于错判形势,失去良机。
事情果然如刘晔所料,孙权打退蜀汉之后,不再向曹魏称藩,曹丕恼羞成怒之后欲攻打东吴,刘晔及时的劝阻曹丕,蜀汉丧败,良机已失,东吴又是大胜之师,东吴占据人和地利,如若冒险出兵,胜算太小,曹丕还是没有采纳刘晔的计策,最终劳民伤财的讨伐之战无功而返。
这是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刘晔不欲重走老路,但是对于将来何去何从,并没有一个切合实际的想法,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