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仙华 茶马人家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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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兰拉着冰兰比原来热情很多, 时间距离让两人心情更近了。四太太脾气内敛不少，估计也明白了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沈秋玉带着冰兰去娘家看了看，冰兰做主将兽皮换了一袋盐带给外婆。加上大太太给的, 他们带回来的腊肉, 倒是满满一车。

闺女和外孙女黑了，结实了，开朗了，这就是有得有失吧。

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些快速发酵的茶饼，那是他岳父家试着做出来的，冰兰听书兰说都卖出去了，价钱没想象的那么高, 却也不低。

“等过了年，啊爹的孝期满周年后，阿娘说就给大哥成亲了”

“那是好事, 大嫂来了咱们家也就热闹了，大娘还能清闲一些”

“嗯，等三哥能帮家里了你和二娘也不会那么辛苦”书兰将冰兰粗糙的手握着，一滴眼泪落下，冰兰忙去安慰。没了陈柏文，家里的人好像都长大了。

沈秋玉和冰兰过了年就回到孙家寨，这次还是盘高原等人跟着, 来了后雇寨子里的人清进山的路，最起码能让牲口进去。

山路弯弯曲曲的，春茶能采摘的时候, 路只修出五里多。经过一冬的蓄势，修剪过的茶树新芽一簇簇长。冰兰早早就盯上那棵古茶树。没想到她还没下手，藤井又来了。这次带了两个护卫。

“先生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行到水深处，坐看云起时!”藤井闭目深深做了一个呼吸，“气韵绵长，蜜香浓郁饱满，又归于平淡”藤井面带笑容，好像还在回味着那茶的味道。

“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人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才会悟道出里面的味道。”

“先生，你爱茶，我也爱茶。虽然我不懂，但不影响我采茶的热情。去年你两人，今年你三人，明年再来两个我怕都没我的份了。这茶树可是我先找到的”冰兰决定跟这男人谈谈。划分一下归属。

“你可以叫你的家人来，这样公平吗？”

“不公平，你可以回你家乡去，这里是我的家乡。你喜欢茶我可以让你一些，但是不能让你独占。不然我就毁了这棵树。”小姑娘是不是耍无赖？

松田一按腰间的刀，瞪向冰兰。藤井马上制止，“这样吧，我不是每年都有时间过来，树还是归你采，但是每年做出来的毛茶要卖给我最少一半，五斤毛茶如何？”

“成交！怎么给你？”

“我会委托茶商过来买，你定地方”

”

“易武的镇上，你定商号，我到时候交给他们”

“很好！”藤井暗道自己聪明，中国的茶那么多，自己怎么可能一个个顾及到？如果能定下看中的茶，就如眼前的这棵最好不过。“等下我要看看小姑娘的手艺”

“没问题”不就是怕糟蹋了东西吗？

“这回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家在哪儿？”

“千雪”冰兰报出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日本名字。

“千雪？姓什么？”藤井眼睛盯视着冰兰，这名字中国人应该不用，倒是日本女子用。

“谢，谢千雪”冰兰继续胡编。

“你爹娘怎么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不知道，我爹跑过马帮，去过香格里拉，应该说看到雪山启发吧！”

藤井有些失望，但想想也是，这里怎么可能有日本人定居？就是定居也不能让孩子进深山老林采茶，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冰兰一人终不能敌过藤井三人，茶叶略少。休息间冰兰用自己的茶杀青，捻揉成形，然后要了一块油布晾在一旁。藤井冲泡了一点，点点头，“晒毛料注意一下水分，我要存起来。去去里面略含的苦涩”

“水分会掌握的，定好哪家茶号了吗？还有您贵姓？”

“就找同兴号吧，我叫隆行。记得不要掺杂别的，不然我会回来自己采的。”

双方谈好价钱，冰兰无所谓，能赚钱也不错。茶卖给谁都一样，没什么爱不爱国！就当赚外汇了！可惜是大洋！每年茶叶外卖的还少吗？

春茶，明兰收了四多斤，藤井估计弄了六七斤。此树种子优良，不太高，树冠很大，产量比一般的茶树也高。可能与树龄有关。周围一两百的茶树藤井说采一些再走，冰兰没再过去。计划着抽时间过来弄一些树苗回去。

这年的年底，陈炫宇成亲了，新大嫂宋雅琴进门。只是陈家想在香港开店的愿望没能实现。陈家倒是帮着宋家开始返销特定陈茶。这种陈茶有人介意，有人喜欢，不懂行的就当老陈茶买走，总之是有市场。

本该回家帮陈炫宇的陈炫瑞却坚持继续上学，大太太拗不过儿子只得答应。

新大嫂模样一般，性子却是稳当的，总是带着标准的微笑，对婆婆恭顺，那个婆婆指的是大太太。对待沈秋玉却更像对一位客人。对三个小姑表面一样，其实是一样各有千秋。对书兰更真诚，对冰兰相互客气，对蔓兰只做表面文章。

陈柏文倒是给儿子找了一个好媳妇！听说已经跟大太太帮着打理作坊和家务事了。这些与冰兰母女关系不大，母女两回来就是过过年，现在夏季都很少回来。

冰兰觉得有了新大嫂除了家里多了一口人没什么太大变化。她和她娘依旧大部分时间要去茶园。年底大太太除了月钱额外给一百块银洋作奖励。

要说有什么影响，影响最大的怕是书兰，书兰已经改变了穿衣打扮。人更时髦一点，老款是的衣裙再也没穿了。新大嫂也是个见过市面的，给冰兰的衣裙是一套洋装。听说上过女子学校，思想比较前卫。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怎么愿意嫁到这里？四太太好像找到了知音，想找大少奶奶谈谈思想，却被大太太一直阻挠。四太太沉静久了，开始忍不住躁动，出去的次数增多，大太太装作没看到。终于某天跟一个买茶客商跑了。

跑的时候除了钱什么也没带，蔓兰成了没娘的孩子。这是冰兰母女管理茶园三年后发生的事。

“蔓兰倒是懂事多了，再也没耍大小姐脾气。阿娘说送她去读书，听说思茅有教会办的学校，那里招收女孩子。蔓兰已经九岁了，正好炫瑞和她哥都在那边上学，彼此有个照应。”

“那她愿不愿意？”冰兰问。

“愿意，一说能看到她哥就愿意”

九岁的孩子应该有心眼了，如果她和她娘再搬走，大太太的后院彻底清净了。只是茶园那边一直没有派人接管。盘高原成了那边的管事，沈秋玉省心很多，偶尔跟冰兰就在寨子里住阵子。到了采茶季才会进山。

日子晃晃悠悠的，冰兰专注于古茶树和那一片茶林。每年卖给藤井十斤毛料(春茶加秋茶)，偶尔藤井让加工一斤春茶当年喝。做那种茶与做毛料不同，鲜茶叶要在高温下除去水分，破坏掉酶。

成型后晾干即可冲泡，这种茶香气足，苦涩淡。但不能久放，越放香味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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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还算大方，冰兰说多少就给多少，但都比市场价高很多，千年古树就要有古树的价格。加上加工那片野茶树收益，冰兰的小金库银洋存了还几百块了。她在盘算着应该带着她娘去哪儿买房子安家。

“二太太，大少爷带口信说让您把村子今年的新茶都买了”陈家来了一个跑腿送信的。

“怎么要那么多？今年生意好吗？”

“是大少爷今年想用火车运茶，听说一次可以运很多”来人道。

难道滇越铁路通车了？但是境内离他们最近的站点应该在蒙自的碧色寨。易武到蒙自这段怎么办？马帮吗？冰兰很好奇新修的铁路，如果能去看看多好！亲自体验一次更好了！

沈秋玉答应下来，回头开始找村民商量今年茶叶买卖。这一年陈家走了比往年多一倍的茶叶，回来带回更多的陈茶，并在易武买下铺子专门用来卖茶。

冰兰他们走的早，铺子开张不久便赶去茶园采摘春茶。秋茶走的那么好，春茶只能比秋茶更好。陈家人喜气洋洋，就是大太太给钱都多了五十块。

带着众人的嘱托和期望，沈秋玉觉得担子更重了。春茶格外精心，寨子各家都打好招呼。春茶陈家全买！

从二月采摘到四月中旬，茶园工作基本上快结束。因为五月后就是雨季。毛茶最好赶在雨季运出去。

“二太太，你们什么时候来运茶？”

“二太太，这茶你们还买不买？要是不买去哦们就背出去交给茶号了”村民着急了，如果不是给陈家留着，早就被茶商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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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玉急得转圈，陈家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来运茶？错过时机运茶都是麻烦。雨季茶叶容易受潮霉变，应尽快运到茶号做成茶饼储存或运走。

“娘，让盘管事回去一趟，不然我回去”冰兰道。

“还是让盘管事回去吧”沈秋玉等不了了，只得派盘高原回去问问情况，干等着不是事！焦虑中盘高原骑着马赶回来。

人进木楼没等喘好气道：“二太太，让寨子里的人先各自卖茶，咱们家出了点状况，大少爷没空做春茶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秋玉浑身觉得没了力气，这一定是有什么意外了，不然绝不会放弃最赚钱的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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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少爷带回来的那批陈茶出了问题，有的人举报咱们用发霉的茶充当好茶，坑害买家。有的说咱们弄虚作假，将新茶捂发霉了重做老茶，更坑人！现在茶商会和朝廷盐茶司的在做调查，还封了咱们的铺子作坊。大太太让咱们看着办，能卖了就卖了！”

“这可怎么办？”沈秋玉六神无主，突然想到还有娘家那边，这么多茶都错过了卖茶做好的时间。现在说不要了怎么让她说得出！沈秋玉一阵阵晕，一手拉住冰兰，“你外公那边还不知道如何”

“娘，为今之计先看看寨子里的村民愿不愿意卖茶。毕竟他们是给咱们留的，真有什么咱们说不过去。这边说好了我去外公家，我一个人会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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