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称霸天下 3.碇佐裕（三）

陌生的天花板。

我醒来后脑海中就浮现出这句话，起身后察看了一下四周环境，空旷的病房中间摆着两张病床，不管天花板还是地板都是充满现代感的冰冷材质。

佐裕呢，他怎么样了？

我掀开被子。我在担心佐裕，可是细究起来，还有想找个心灵慰藉的理由吧。陌生的环境让我的思维有些混乱，之前发生的事一瞬间只能回想起支离破碎的片段，大脑潜意识不想回忆起冲击性这么强烈的事，所以负责记忆的区块暂时消极怠工。

陌生环境使然，我小心翼翼，连推开房门都轻轻地，所以走廊外的两人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绫波，穿着病号服。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头上缠着绷带，一只手吊在胸前，受伤不轻。后来我知道那是零号机暴走时留下的伤。

“痛吗？麻药的作用过去了是吧？真的很痛吗？”佐裕虽然面对着我，但我当时在门板后面，那时我觉得他没注意到我，如今我不确定。

“还感觉得到痛就对了。真好。”佐裕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不见绫波的表情，她也没流露出一丝痛苦的声音，但她捂着腹部轻轻颤抖的样子表明她确实在经历痛苦。

我怀疑自己没睡醒，佐裕怎么可能欺负女孩子？他明明连主动跟人说话都很少。

就在我还在想“怎么可能”的时候，他发现我：“咦，真嗣你醒了？”他侧过身，透过绫波看门后面的我。

绫波微微侧过头，绯红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只落在我身上一瞬，便越过佐裕走了。看起来似乎本来只是凑巧经过这里，被他拦下说了几句话而已。

“难道是佐裕以前认识的人吗？”我装作没听到之前的话。

“嗯，算是吧。”

“就算是这样，佐裕你的记忆力也够惊人的。我关于遇到佐裕之前的记忆就很模糊，连自己妈妈的样子都记不清……”我那时还不知道是自己主动选择遗忘，忘了我曾眼睁睁看着母亲被eva吞没吸收。忘了母亲的音容笑貌，父亲也不曾给过我母亲的相片，也许在父亲看来，是我选择了逃离，他才送走我。我真是怪不了别人啊。

佐裕跟我不同，他对跟我相似的那场经历记得很牢。

nerv对佐裕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因为他跟我乘坐初号机时，我的同步率仍超过百分之四十。

说到同步率，我下意识握了握拳，抬起手臂看了看，没有任何外伤。回想起被使徒扯掉初号机手臂的那一瞬间，因为连着神经系统，同步率又高，所以当时的痛楚是真真切切的。看到自己完好无伤反而觉得不真实。

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佐裕忍痛的模样：虽然佐裕对初号机并没有控制权，但是那时佐裕也是这样疼吧？

要是自己可以很好地操控初号机，早就可以干掉那个使徒，佐裕和自己也不会遭那么大罪了。我懊恼。

鉴定完乘坐初号机的我们没有遭遇精神污染，立刻又被带到nerv，他们要对佐裕进行单独的测试。

赤木博士提出重新测一下碇佐裕跟初号机的同步率，我就在旁边看着，虽然我当时一点也不懂。

这次的数据又让人震惊到了。不是同步率太高，而是同步率为零。当然这本身没什么好令人惊奇的，但自驾驶舱插入那一刻，同步率曲线就没有变过，然而一般情况下怎么都会波动一番。

佐裕的情况是，仿佛一个没有思维的物体，完全没影响到eva。

“这孩子，没有精神力吗？”伊吹玛雅小姐惊奇地感叹道。

赤木博士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很奇妙，不能肯定他是否活着是吗？”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颤，盯着屏幕上的佐裕，确定他是活生生的在这里。

“让他去零号机上试试。”一旁很镇定的父亲突然开口。

结果跟初号机是一样的。

这种诡异的状况让一干实验人员很好奇，拉着佐裕来了一场全面的精神检查。最后得出的数据又让人震惊了。

那时在美国的三号机的同步率测试仅靠体检数据就能得出，佐裕的同步率很高。我在后来得知，即将转学去往的那个班级，所有的孩子都是能够驾驶三号机的第四适格者。碇佐裕是一群第四适格者中，与三号机同步率最高的。在我知晓那情报时还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莉莉丝不行，亚当没问题……么。”父亲呢喃出一句没几个人了解其中深意的话。后来我才得知零号机和初号机用的是莉莉丝的样本，而其他eva用的是亚当的。

但是冬月副司令明白他的意思：“你也觉得是这孩子故意的吗？真奇怪他怎么能做到这一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他还在怨恨他的母亲吗？”

然后两人若有所思。

我其他的听不明白，但佐裕竟然怨恨自己的母亲？

“冬月先生，佐裕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忍不住问。

“……那个时候，”冬月幸增先生是我母亲和佐裕母亲的大学教授，姐妹俩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很惆怅而含糊地答道，“出了意外失控了，他的腿是被初砸碎的。”碇初就是佐裕母亲的名字。

冬月先生还说，要不是佐裕的父亲拼死拦住初阿姨，佐裕或许就没命了。

我觉得面部肌肉僵硬，四肢麻麻的，就像听到很骇人的恐怖故事的反应，但我并非害怕。而是心疼。

佐裕从实验器械上下来，和往常一样，完全看不出恨着谁的样子。

“佐裕，你还好吧？”

“很好啊，怎么了？”他疑惑。他反应太过正常完全没有什么心事的感觉让我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最后不了了之。

美里小姐争取到我们的监护权，我和佐裕就搬去她那里住。

吃完晚饭，美里小姐把腿翘在桌子上喝着冰镇啤酒，任由我们整理房间。她说人生在世就是为了这一刻，看她把啤酒灌进喉咙，喉头颤动，然后大大叹出声，好像升进天堂。

“啊，等一下，佐裕君，那是真嗣君的房间，你的房间在对面，你听到了吗？佐裕君？”从天堂回到人间的美里小姐发现佐裕把自己东西都搬进我的房间，提醒道。

“我想和真嗣睡一起。”

我看到美里小姐的脸色变了变，一定是产生了什么联想：“喂，你们不会一直睡在一起的吧？”

“我们有各自的房间，不过我确实经常跑去真嗣那里睡。”

美里小姐走过来看着忙碌不停的佐裕脸上写着“这有什么不对吗”，嘴角抽抽：“你们现在十四岁了对吧，是大男孩了。”

佐裕脸上继续写着“所以呢，有什么不对吗？”

“两个男人一直睡在一张床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啊。”佐裕一脸纯良，“真嗣抱起来很舒服啊。”

美里小姐一脸凌乱，愣了两秒猛地把我拽过去：“真嗣，你没什么要说的？”

“那个……美里小姐，”我虽然也理解美里小姐到底误会了什么，不过要解释起来还是有点尴尬，“佐裕说抱着是当抱枕纯抱着。”

“你这个习惯该戒掉了，男孩子要独立才行。再说，到时候真嗣交了女朋友的话，可是会被误会的哟。”美里小姐咳了一声，摆出大人的姿态调侃。

佐裕他眨了眨眼看看美里小姐，然后把目光转向我。

“呃……”佐裕啊，你期待我怎么说？

“我……到了那个时候，不会给真嗣添麻烦的。”他的目光中有些落寞。

“不麻烦，佐裕一点也不麻烦。交女朋友什么的对我来说早得很啊。”我连忙表态。

我从没考虑过谈恋爱的问题，如果真的有了恋人，那么是会更在乎恋人的感受，还是佐裕的感受呢？恋人……佐裕……

换了个环境，但是我睡得很安稳。因为有他在我身边入眠。

我梦到小学时候。

有一天，佐裕从学校图书馆借来一本蝴蝶图鉴。第二次冲击导致很多物种灭绝，大部分蝴蝶也包括在内，所以图鉴里那些如梦似幻的蝴蝶让人叹为观止，有些种类简直美得不似凡间物。

就在我流连在光明女神蝶、梦幻月光蝶、太阳女神蝶、欢乐女神蝶、大蓝闪蝶这些闪蝶的图片上时，他翻过几页，隔着书页问：“真嗣，有一天，我会去很远的地方旅行。”

毫不相关的话让我怔愣一下：“去哪里？远么？”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但是很远，而且，可能回不来。”

“不去不行吗？”

佐裕把他找到的蝴蝶翻过来覆盖了闪蝶的书页：“你知道这种蝴蝶吗？它们很有名。”

那正是以长距离迁徙而闻名的北美大陆的大桦斑蝶，又称帝王蝶，也是地球上有记载的唯一的迁徙性蝴蝶。

“为了生存，它们不得不迁徙，我也一样，到了时间，是不能留下来的。”因为留下来就会灭亡。

“但是迁徙的话，还会回来的吧？就像候鸟，不是每年也都会回来吗？”虽然大部分候鸟也灭绝了，但课本里提到的冬去春来的燕子，还是让我记住了候鸟的习性。

“整个一次迁徙过程需要5代蝴蝶完成，回来的帝王蝶中，早已没有当初起飞的那一只了。”那只蝴蝶，一去不复返。

我不安起来：“那么，佐裕远行的时候，我陪佐裕一起去吧。”

“如果我是一只帝王蝶，真嗣说不定是一只闪蝶。什么蝶都好，总之不会是另一只帝王蝶。所以没办法陪我旅行的……其实，我的旅行还不像这些迁徙动物那样规律，与其说是旅行，不如说是流浪吧。”

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分开，他这么一说，我胸腔中弥漫出一种酸涩。他怎么能走呢？他怎么能独自远行呢？没有我谁来照顾他？

“如果我走了，真嗣会想我吗？”他抱着一腔期待看着我。

“会伤心死。”我本想毫不掩饰自己委屈，但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我可是他的表哥。所以我硬生生把委屈扭成不屑一顾的生气。

结果他看穿我似的，认真地对我说：“不要伤心啊，其实，为了长途迁徙，这种蝴蝶的寿命倒是比一般的蝴蝶长哦，尤其是越冬的一代。”

他拍拍我的肩：“我只要真嗣能记得我就好，千万别伤心。我不会让真嗣伤心的，如果我不在了……”

“如果我不在了，我会找个天使替我爱你。”他缓缓说出这句话，我似乎感觉到祝福中的一丁点不甘心。

我仔细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点戏谑的证明，不确定地说道：“开玩笑，哪来的什么天使。”

“噗，没错，我开玩笑的。”方才的认真被冲得烟消云散，他又拍拍我的肩，全无压力地拿我开涮，“这么说简直是抹杀了天使的一片真心啊。真有天使爱上真嗣，那肯定也不是我找来的，绝对是因为真嗣太可爱，才被天使爱上的啊。”

“又拿我开玩笑！佐裕你真是可恶啊！”我咬着牙，他竟然这么吓我真是不可原谅。我双手掐在他白嫩的脸上，“所以说远行、帝王蝶什么的也是在逗我玩是吧？可恶的佐裕！”

“哈，放手啦真嗣，对、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那时候我觉得没用多大劲，怎么就把他掐出眼泪了呢。

如果只有一个愿望能够实现，那么就让我在你身边入眠……

我从睡梦中醒来，转过头就是一张恬睡的脸，睫毛在熹微的晨光里为睡颜打上一层阴影，如梦中的蝶翼颤动，好像他这个人也变得飘忽得我怎么都抓不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