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醉收回微抬的手腕,神经倒依旧绷着。二·八·中·文·网热依木和萨比尔完全没感受到旁边两人的情绪变化,也是一脸喜色往院子里奔,连容十三和蓝醉也不由自主被带着往里去。
君漪凰见状颦眉,与白素荷互视一眼后故意拉后一截,守住门口。
萨比尔不愧是西日阿洪的同胞兄弟,个头矮小但使起牛劲儿来,蓝醉竟拉不住。被带了两步,蓝醉站在门槛上,就将院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院落不大,一眼就能看全。院墙脚堆放着几摞半人高的柴火,院子地面不可避免的铺满黄沙,沙地上十多只大小公母鸡被来人惊得四处乱窜,留下许多三丫脚印,羊羔用绳子绑在木柱上,无处可躲,只能一个劲咩咩叫唤。
院中站了好几个人,都包着头巾穿着莫克传统服饰,脸倒是全露出来的,看年龄都在六十以上。一个老者正抱着坎吉呵呵笑,西日阿洪则弓腰埋低了脑袋,温顺的任由一个老妇抚摸脸颊。
蓝醉和容十三更疑惑了,不过看这情形实在不像陷阱,两人松下筋骨,热依木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别说话。”,然后挣脱容十三的拉扯展开双臂走向抚摸西日阿洪的老妇,用莫克语说道:“汗古丽,我也回来了!”
老妇看到西日阿洪,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更甚,放开西日阿洪,同样展臂与热依木拥抱,连连道:“热依木你这个月都没来,汗古丽想死你了。
除了热依木那边的人外,余人对于热依木的言辞都是一惊。汗古丽推了下热依木,态度相较温和得多,温言道:“有什么事快说吧,等会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要生气的。”
蓝醉一听,立刻正襟危坐回归正题,恭声道:“那就麻烦您了,我听达吾提说,您是莫克的长歌诗人是吗?”
“没错,你们是要问莫克的长诗歌?”汗古丽有些诧异,“现在几乎没年轻人对长诗歌感兴趣了。”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对西疆这边的文化传说很感兴趣,无意中得到了这张碑拓。”蓝醉展开莫克那块石碑的碑拓,放在汗古丽面前,“因为长期跟古碑拓本打交道,我们同伴认识一部分碑文,但是又怕理解错,所以想请教您。”
汗古丽垂着满是皱纹的眼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那张碑拓,过了好一会才道:“真神在上,这是莫克那块石碑的长诗歌啊。”
“是的,所以我们才到莫克来。”
“这样啊,这首长诗歌如果完整唱出来起码要一天呐。真神在上,你们真的要听吗?”
汗古丽因为岁月而逐渐浑浊的眼神在听到蓝醉她们是为长诗歌而来,虽然是疑问,但眼神中却突然多出了一种无法掩饰的期盼和虔诚。
看到这种眼神,蓝醉和容十三忍不住升起了罪恶感。蓝醉赧颜,低声道:“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句念给我们听听?”
蓝醉的手指指向碑拓上少数清晰还能阅读的部分。
汗古丽脸上顿时露出失望,还是微笑着说:“好的,让我想想。”
放下手中的碑拓,汗古丽双手抱胸,做了个极为虔诚礼拜的姿势,闭上双目,神情转为圣洁而严肃,口中吟诵出一串抑扬顿挫、似诗又似歌的音调。等这一段唱毕,汗古丽才睁开眼,用汉语说道:“把刚才那段话翻译成汉语,就是:它的高大如山峦般直入青天,它的枝叶如春风般飘摇柔软,它流淌的汁液如清水般甜美迷人,它的香味让人永远沉睡在母亲怀抱里,它的美丽足以刺瞎人的双目。它就是个木托!神奇的个木托!圣洁的个木托!咔让特德的个木托!”
汗古丽的翻译虽然与蒙筝之前的翻译在词句形容上稍有出入,但大体意思是全部吻合的。这也让蓝醉确认了汗古丽确实没有欺骗她们。
这一段话前面几句都是形容词,重要的就是那个反复出现的个木托以及与青绡留下绢册中提及的咔让特德这个名词。
所以蓝醉紧接着马上问道:“汗古丽,请问里面提到的个木托是什么,你知道吗?”
“个木托。”汗古丽露出思索苦恼的表情,想了许久后才摇头,道,“看诗歌描述似乎是一种植物,不过……真神在上,我好像从没叫个木托的植物啊,也许时间太久,已经没有了吧。”
汗古丽的话让蓝醉很是失望,只能打着精神继续问道:“那咔让特德,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汗古丽半晌没答话,就在蓝醉以为她也不知道,几近绝望的时候,汗古丽才叹息道:“我知道啊,但是……”
“什么?”蓝醉闻言大喜,追问道,“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
汗古丽神色微微一变,道:“其实这是一个地名。如果用现在的发音读出来,叫做咔若巴萨齐,这地方很有名,莫克很多人都知道的,是黑暗的魔鬼之地啊。”
当汗古丽说出咔若巴萨齐这个名词的时候,原本沉默坐在一边倾听的热依木立即面容扭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