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玉僵直着身子在沈霜照身边躺了一夜,在接近黎明时她才浅浅睡去。贰.五.八.中.文網睡了没多久,她又醒来。转过脸,便看到沈霜照沉睡的侧脸。
此刻周遭都安静得很,看着沈霜照,静玉的思绪不由飘回了初次见她的那日。
说起来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段时间主上不在碧海城很久,只有宗主在城里。虽说自己是主上的贴身侍女,也会功夫,可唯独那次一反平常,她并未随着主上出行。
后来,宗主也出城了,她才知道两人是去了水澜城商议结盟之事。原以为这是再平常不过了,未曾想到,之后的某日,突然看见城里的军队一列列出走,紧接着便传来攻破水澜城的消息。
等主上让她到水澜城的时候,已是宗主成亲之日的晚上。那夜,她随主上去了清霜殿,第一次见到了沈霜照。
当时,沈霜照伤得很重还发着高烧,加之满脸血污,衣衫脏乱不整,静玉差点以为这是主上从哪儿捡回来的小乞丐。
而令她惊讶的是一向傲慢冷酷的主上竟会亲自拿着手帕浸了水替她细致地擦脸。“小乞丐”在昏迷之中还不断呓语,隐约之间她只听得“不要走”之类的哀求,而她一直惦念着的名字静玉一直不清楚。听着也着实令人心疼。
后来她才慢慢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主上与她的关系。
毋庸置疑,洛期杀了沈霜照的师姐,抢走了她的情人,又侵占水澜城,还害得沈婉蓉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沈霜照对主上定是恨之入骨,可主上对她的感情就复杂得多。
若说主上厌恶她,那也不是。毕竟这些年,主上未对沈霜照怎么样,衣食住行每样都是最好的,还让她做了城主。但主上似乎也不爱她,不然,这四年里,主上岂能忍住不碰她?毕竟,碧海城里还有那么些个女子养在那里。
或许,就如沈霜照昨夜说的那般——洛期一直再把沈霜照当一条狗,一条宠爱的狗。虽然待对方不薄,好吃好喝好生照顾,但绝不允许背叛自己,她要“牵”着她,掌控她的一切。再者,正是因为把沈霜照当做一条狗,所以洛期即便宠爱她,却不会与她做某些事。毕竟在洛期眼里,她们俩并非是平等的——她是主人,而沈霜照永远是匍匐在她脚下的傀儡。
静玉蹙眉,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正想着,沈霜照便翻了个身,随即从梦中苏醒过来。按照习惯,她直起身子在床头准备靠一会儿缓一缓。
“城主……”静玉见她醒来便立刻起身跪到了地上。
沈霜照睡眼惺忪,若非静玉主动开口,她一时之间或许还想不起昨夜强行逼迫静玉与自己同床共枕。
静玉抬眼看着沈霜照揉了揉眼睛,还打了哈欠,又默默将头低了下去。贰.五.八.中.文網
“昨夜难为你了,起来吧。
看完了一本书,刚把书合上,沈霜照就想起了上午在殿外的那一幕。也不知道,那小娃娃可有将书都背下了。若是没有,按照洛期的惩罚,这么小的孩子……
越想越不安,沈霜照在屋里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跑去看看。
“城主……”殿外的侍女见了她都恭敬地行礼。
沈霜照问:“里边儿可有孩子?”
“是。”
沈霜照:“孩子在里边儿待了多久?”
“主上是昨日连夜赶回来的,昨夜是她抱着孩子睡的。今日一早,主上便带着孩子在里面学习读书识字了。算下来,已有2个半时辰了。”
“这么久?中午可有用膳?”
“回城主,因为小姐背不下书,主上很是生气,吩咐奴婢不许给小姐用膳。”
沈霜照颔首:“我知道了。”话落,她向里面走去。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洛忧一个人拿着书站着。她的小脸上都是未干或者干了的泪痕。
是她的女儿是吗?算起来,洛忧也有三岁了……沈霜照一步步接近她,最后坐在了地上。
洛忧含着泪水的双眸仅是看了沈霜照一眼,她又继续低头看书。
沈霜照借着外边的光去看洛忧——纵然模样乖巧、惹人怜爱,可惜的是长得不像那人,没有一点儿那人的影子。心酸之间,还有一丝失落。
“忧儿肚子饿吗?”沈霜照蹲在地上,她的手轻轻拥着洛忧,声音颇为温柔,“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洛忧连连摇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快决堤了,带着浓浓的哭腔说:“姑姑说没有背完就不能吃饭休息。”
沈霜照温柔地凝视着她,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忧儿多大了?”
洛忧幽怨地看了看她,伸出三根手指回答她。
沈霜照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再三考虑还是拿走了她手里的书,然后抱起她:“我们不背了,我带你去用膳。”
洛忧趴在她的肩头,一言不发。
洛期正要走进殿门,就恰巧碰上了抱着孩子出来的沈霜照。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要带她去哪儿?”洛期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沈霜照说:“听说她站了好几个时辰,又未吃饭,孩子这么小,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洛期像是听到了笑话,“我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我都行,她怎么不行?”
“她才三岁,话都尚且说不利索,你就让她被这么艰涩难读的词,洛期,你显然是在故意刁难她。”沈霜照咄咄逼人地说出了她认为的真相。
洛期扬眉望着她,言语带刺:“怎么,舍不得了?因为是她的孩子,所以就这么心疼么?”
沈霜照侧过头,先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然后抬眸镇定地与洛期对视:“是,我就是这么心疼她的孩子。”
洛期冷哼:“我与她尚有血缘关系,你呢?沈霜照,莫要忘了,你怀里的孩子不姓沈,她姓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