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照顺从地跪着,看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脑海里会去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男人,想必是能才貌双全,否则也不会让师父深爱他这么久。贰.五.八.中.文網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又为什么让你跪下吗?”沈婉蓉的手负在身后,眉目忧伤地望着前方的墓。
“我不知。”沈霜照如实回答,“可是我知道这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丈夫。”
沈婉蓉垂眸,心中不由感叹时光如梭。曾经与她相守的人已经先行躺在了墓中,而当年还在她腹中的孩子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最为可惜的是他们一家人直至今日才算是聚在了一起。
“不猜猜个中原因吗?”沈婉蓉说得波澜不惊。
沈霜照扬头仰视着她,两人目光交汇间是各怀心事:“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夫君,我把师父当作亲娘,那墓中的人于我而言自是应该尊敬的父亲。这样想来今日我来祭拜他,也是应该的。”
沈婉蓉苦涩地笑了,一口气要叹叹不出,只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我为何不带你的两位师姐来?”
“这……”沈霜照蹙眉,犹疑着。
沈婉蓉心里烦躁,想到最后也觉得头疼,只道:“罢了,且不说这些。霜儿你说你把我当作你的娘亲,那你……”她迟疑着、紧张着,更是不知所措也不敢直视沈霜照,道,“那你今后可愿改口叫我一声‘娘亲’?”
沈霜照睁圆了眼睛,对师父突如其来的话感到唐突。她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只是定定地望着沈婉蓉。
“怎么了?”沈婉蓉见她不语,失落感一下子就席卷上来了,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没关系……霜儿若不愿意,师父也不勉强你,你莫要感到有压力。”
沈霜照逐渐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霜儿并非不愿意,只是感到很突然。师父待我好我自然清楚,可我……我叫不出那个称呼。活到现在霜儿从未这样叫过别人,现在更是叫不出口……”她十分抱歉地凝视着沈婉蓉,为难与别扭都清楚地写在了她脸上。
“无碍。”沈婉蓉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以此掩盖自己低落的情绪,“哪日霜儿愿意叫了再说,不急……”
沈霜照心下突然泛起不好的预感,忧心忡忡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沈婉蓉强调,“你们三人中我最疼的是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以后城主之位我会传给谁。
沈霜照显然是在状况外,越想越觉得师父知道了些什么,额上的青筋凸凸地跳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可再看师父——她微笑着,一脸的温婉与和善,丝毫看不出知道实情的迹象。
“霜儿,给你。”沈霜照晃神间,就见手里多了一只拨浪鼓。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个。”沈霜照回神,脸上泛着红晕,有些抱怨地将拨浪鼓塞回到沈婉蓉手里。
沈婉蓉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笑笑,只道:“谁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这个?你若是嫌它幼稚,扔了便是,可莫要再还给我。”话落,她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师父……”沈霜照很是无奈,望着手里的直皱眉。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拨浪鼓立刻发出“咚咚”的声音。可爱是可爱,只是她如今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唉……抱怨归抱怨,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拨浪鼓去追沈婉蓉了。
街上人多,仅是方才犹豫了片刻沈霜照就追不上沈婉蓉了。眼看师父就在自己几步开外,可她被层层人群阻隔着,怎么都走不到师父的身边。
“请让一让!”沈霜照奋力地想要拨开人群,但她挡在身前的人纹丝不动。
“姑娘你就莫要着急了,前边儿出了事,一时半会儿这看热闹的人还散不去哩。”身旁一位好心的大婶对沈霜照说道。
“出了什么事?”
大婶叹气:“张家公子骑的马突然发了疯,一路上不光撞翻了不少摊子,还刮倒了人。也不知道被撞到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张家公子?”沈霜照疑惑,又问,“可是张善?”
“这城中有名的姓张的公子除了他还有谁?”
闻言,沈霜照的心气儿就上来了。张善这人她早先就看不惯,今日可算是被她抓到小辫子了。想着,沈霜照艰难地穿过人群挤到了事发地。
还未等她逮着张善好好教训一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令她惊诧万分。
“彩儿?”沈霜照走过去,将彩儿抱在怀里,“你快醒醒!”彩儿的额头渗着血,闭着眼睛,任凭自己怎么叫她她都不答应。
沈霜照急了,目露凶光瞪向站在一边的张善:“张公子好本事,好端端地骑着马也能把人撞成这样!”
张善一拍手中收拢的扇子,急着辩驳:“沈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可从来没想到要撞这位姑娘,倒是这位姑娘自己突然跳出来,马儿受了惊才会发狂乱跑。”
沈霜照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心中对张善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她受了伤,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我倒是想救她啊,可周围的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善说了一半就闭了嘴,因为沈霜照的眼神过于严厉,隐约间甚至还带着杀意。
“你们都少说一句,当下救人要紧。”正当两人僵持时,沈婉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城……”张善未曾想到沈婉蓉竟然也在,顿时收敛了许多,立刻大声吆喝着驱散了人群。
彩儿就这样被带回了内城。一路上沈霜照一直守在她身边,沈婉蓉从她脸上真切地看到了担心与焦急,想必她们的关系不浅。
她凝眉发愁,霜儿此前失踪了几月,竟招惹了这么些个姑娘。她知道的尚且有三个,那她不知晓的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