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凡化真 第950章 害了昭阳一生

“够了！”龙吟皇帝出声打断封寂的话，目光却是落在封亦溟的脸上，他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当看清他表情之后，他的心中好似有一把刀子在转动着，剜着他的心。

平静，封亦溟有的只是平静，或许，除了平静之外，剩下的只是讽刺。

是啊，即便是他当初做着一切，是为了封亦溟着想，可是，当年的事情，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昭阳和封亦溟母子之间的感情至深，在这龙吟皇宫，他们才是彼此对方的精神依赖。

事实上，他可以晚些将封亦溟送出去，可以不必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可是，他终究是自私了。

在听到昭阳死讯的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他没有多少时间，或者说，他不远将太多的时间放在儿子的身上，所以，他便只能采取如此的手段。

他只陷在自己失去昭阳的痛苦之中，却忘却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在母亲死后，承受如此的对待。

封亦溟恨他，是应该的，不是吗？在他的年少的心里，是他给了他重重的一刀，那伤口，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龙吟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以往健硕的他，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老态，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余儿，朝着江月芜招了招手，示意江月芜过去，江月芜明了龙吟皇帝的意思，走上前，从龙吟皇帝的手上，将小余儿接过来。

“替朕好好照顾他（她）！”龙吟皇帝柔声道。

江月芜身体一怔，照顾她？还是照顾他？龙吟皇帝是想让自己照顾封亦溟吧！

这个失败的父亲，终究是愧对于封亦溟的，可是，这世上，愧疚二字，太过虚无，纵然是愧疚又如何？龙吟皇帝对封亦溟的伤害，已经伴随了封亦溟那么多年，饶是她也感同身受。

她有多爱封亦溟，就有多怜惜封亦溟所受的伤，从而也就有多痛恨龙吟皇帝的残忍。

江月芜敛眉，她自然会照顾封亦溟，但是，此刻在龙吟皇帝的面前，她却不想开口承诺他什么，也许，对于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应该报以更多的宽容，但是江月芜终究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屑做什么善男信女。

她是一个被仇恨折磨过的人，自然也知道心怀仇恨的痛苦，淡淡的敛眉，她能做的，就只是给封亦溟支持，封亦溟原谅便原谅，若是封亦溟不原谅，那么，她也会陪着封亦溟一起，不会原谅任何伤他之人！

江月芜抱着女儿，回到封亦溟的身旁，再次看向龙吟皇帝之时，他的脸上太多的情绪交织着，失望，绝望，痛苦，不甘，祈求……

“封亦溟，朕求你……求你可好？”龙吟皇帝无力的呢喃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努力。

他不用说明，对封亦溟所求的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明白，龙吟皇帝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和昭阳长公主合葬的念头，此刻，他的恳求显得那般卑微，哪有半分帝王的傲气？甚至连一个男人的傲气也都没了。

封亦溟沉默的看着龙吟皇帝，猛地，他的身体一怔，眼中神色变幻，不因为别的，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做的那个梦，那个有娘亲的梦。

那是预兆吗？娘亲是在告诉自己，她愿意跟龙吟皇帝走，愿意让龙吟皇帝跟她合葬？

这个信息，一时之间，让封亦溟有些无法接受，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娘亲临死之时，所叫出的那个除了自己之外的称呼，封亦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合葬？如果这是娘亲愿意的，那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封亦溟似乎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咬了咬牙，却是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江月芜看着封亦溟的突然离开，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封亦溟的异常，眉心皱了皱，封亦溟他怎么了？下意识的，江月芜连招呼都没有和龙吟皇帝打，便抱着小余儿，追着封亦溟而去……

龙吟皇帝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大殿里，只剩下龙吟皇帝和无敌大将军封寂这君臣二人，龙吟皇帝心中一阵失落，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充满了无力感。

“皇上……”封寂开口叫道，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龙吟皇帝，可以说是见证过他的许多事情，从当年登基为帝，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卑微的皇上，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绝望的皇上。

此刻，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样。

是封亦溟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给毁了吗？他们明明是父子，为何关系却是这般的僵持？

“封寂，别怪封亦溟，这是我应得的。”龙吟皇帝似是看出了封寂的心中所想，缓缓的开口道，“封寂，你跟随朕多年，朕更多的时候，是将你当兄弟看待的，在这龙吟国，你是朕唯一的心腹，也是唯一全心全意忠心于朕的人，朕命不久矣，你是无敌大将军，手中有兵权，朕殡天之后，对你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够辅佐封亦溟，坐稳这个江山，你要想对朕忠心一般，忠心于他！”

“皇上，太子殿下他恨龙吟，若是……”封寂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满脸担忧的看着龙吟皇帝，他不否认，封亦溟无疑是这几个皇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他有帝王之才，帝王之风，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担心一些事情，他害怕今日五皇子封澜的话，一语成戢。

若是龙吟国交到封亦溟的手上，真的被他毁灭了，该如何？

“够了！”龙吟皇帝再次打断封寂的话，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担心呢？所以，他让老二封焱为贤亲王，或许会对封亦溟还有些制衡的作用。

心中浮出浓烈的苦涩，他这一辈子，矛盾的时候太多了，就是这性子，害了昭阳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