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凡化真 第946章 不知珍惜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君臣，感情终究还是有的，他们都知道，皇上中了此毒，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罢了，朕说了，都下去，明日的早朝，一个也不得缺席！”龙吟皇帝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之中多了些微的沉静。

众人一听，皆是怔了怔，没有再多说什么，陆续退了下去……

大殿之上，独独剩下龙吟皇帝，封亦溟江月芜夫妻，还有小余儿，以及无敌大将军封寂，就连所有伺候着的宫女，以及地上躺着的那具属于凤舞的尸体，也都没有继续留在这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少了许多人，更加是安静得不像话，猛地，龙吟皇帝坐在主位上，目光看向江月芜怀中的小余儿，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在经历了方才那样的事情之后，在此刻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情况之下，还能如此笑着，饶是江月芜看了，心中都不由得怔了怔，暗自感叹这龙吟皇帝的镇定。

“可否让朕抱抱再抱抱小余儿？”龙吟皇帝的语气之中满是期待，没有帝王的威严，就如再普通不过的人的祈求一般。

江月芜皱眉，她知道封亦溟不喜女儿和龙吟皇帝多过接触，但是，此刻龙吟皇帝的情况，江月芜终究是动了些微的恻隐之心，都是要死的人了，谁还忍心拒绝，谁还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神色？

况且，看在龙吟皇帝方才给小余儿那么一块分量十足的令牌的份儿上，江月芜也会将小余儿让给龙吟皇帝抱抱，只是，江月芜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怀中的小余儿便挥舞着手，整个身体朝着龙吟皇帝那边倾斜了过去，好似听懂了龙吟皇帝的要求，连她也不忍拒绝一般。

此时江月芜想起了方才在危难关头，自己再次从小余儿的口中听到的声音，眉心皱了皱，暗自再一次记下了小余儿的异常，这一次，若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声“娘”，是她的幻觉的话，那么，方才那声音那般真切，还是幻觉吗？

小余儿是真的不寻常，看来，她应该找个时间，好好的和女儿沟通沟通了，不过，此刻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江月芜抱着小余儿，从封亦溟的怀中出来，封亦溟并没有阻止，江月芜朝着龙吟皇帝走去，在快要靠近龙吟皇帝之时，龙吟皇帝竟迫不及待的起身，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将小余儿从她的手中接了过去。

小余儿一到龙吟皇帝的怀中，便呵呵的笑着，好似在逗龙吟皇帝开心一般，事实上，方才小余儿的在为难之时的叫声非常的大，不过，对于除却江月芜和封亦溟的其他人来说，鲜少有人留意到，有也不过是那么一两个，而对于龙吟皇帝，他的注意力都在封亦溟的身上，也是没有留意，再加上方才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完全的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过去，所以，众人也便没有去探究这个小女孩儿的异常了。

小余儿对他的亲近，龙吟皇帝甚是开心，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小余儿，皇爷爷还想到抱抱你，可是……”

话说到此，龙吟皇帝语气有些不舍与失望，要说他死，还有放不下舍不得的，那么就是龙吟国的天下，封亦溟以及怀中的这个女孩儿了。

“当年，你父亲小的时候，皇爷爷没有疼惜，皇爷爷很后悔啊……”龙吟皇帝呢喃着，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目光幽幽的扫过封亦溟，似乎是在对他做着忏悔，看着他最愧疚的儿子，龙吟皇帝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微的动容，但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失败了。

封亦溟的神色依旧如常，面无表情，甚至，目光都好似不屑多看他一眼，心中浓烈的苦涩浮现出来，龙吟皇帝心中的无力感急速的蔓延着，这是对他的惩罚啊。

想到方才凤舞的诅咒，龙吟皇帝的眸子紧了紧，他想在死前得到封亦溟的原谅，还有可能吗？

心中一阵抽痛，龙吟皇帝眉心皱得更紧，不，他要努力争取！如果在死前，得不到儿子的原谅，他便是死了，也不会江月芜吧！

“溟儿……”沉吟片刻之后，龙吟皇帝终于是开口叫出了这个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叫的小名儿，当年昭阳用她那如天籁的声音唤着‘溟儿’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回荡，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让他吃醋，让他嫉妒，可是，这声音在这么多年来的时间内，却是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记起来，让他分外怀恋。

甚至，让他想回到过去，若是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再这般的不知珍惜。

可是，这个时候封亦溟真的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吗？

溟儿？他甚至记不得这两个字从这个男人口中叫出来，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排斥着这个声音的。

封亦溟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当年龙吟皇帝对他的嫌恶与敌意，溟儿？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不习惯他这么亲昵的叫着自己！

龙吟皇帝看到了他的不悦，眸光闪了闪，但是，他却很快的敛去了心中的苦涩，深深的呼吸了一一口气，继续说道，“溟儿，当年，是朕错了，朕不该仇视于你，你是朕的儿子啊，可是，朕对你娘亲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强烈到连她对你过度的关心，也不能容忍，朕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娘亲，朕都是自私的，朕今日中了此毒，朕是高兴的，朕终于可以解脱了，朕终于可以去见你的娘亲了……”

龙吟皇帝哽咽了一下，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晚，朕梦见昭阳，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可朕却老了，不知道，这次朕过去，她还认不认得朕。”

龙吟皇帝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在对他微笑，“溟儿，你可否答应朕一个要求，这是朕最后，唯一的一个要求了。”

龙吟皇帝看着封亦溟，眼中的祈求更浓，可是，他却没有得到封亦溟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