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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应有语 第515章 我在问你话,是不是

作者:疏桐雨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24-10-31 18:12:04 来源:258中文

徐玺蹲下来,宽厚的手搭在蓝胖胖的脑袋上揉了揉。

蓝胖胖受过重伤,但胃口始终不减,当初为方便手术被剃了浑身的毛。

从医院回来已经有了好些日子,它每天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带着,环境舒适,三餐营养富足,到现在整个身子圆润了两圈,身上那些被剃掉的毛开始长了起来,长短不一,但毛发质地柔软。

看到面前巨大的肉团,毛茸茸的,徐玺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只蓝色小奶猫。

他挠了挠蓝胖胖的下巴,喃喃低语,“蓝胖胖,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很早以前是认识的?”

蓝胖胖抬头盯着徐玺,软着声音,绵绵娇弱地“喵”了一声。

那声音,有小奶猫时的软绵感,也有成年猫咪的粗狂。

“嗬!”徐玺没在意,反倒是被自己的行为给逗笑了。

他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我挖苦,“我真是竟然大半夜跟只猫聊前世今生。”

自从脑袋收到重创,徐玺的变化很大。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白天冷血无情,夜晚感时伤怀。

徐玺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可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陷入情绪里。

徐玺抚了抚老胖胖的背,苦笑出声,难得流露出真实的感情,“看来真是极度缺乏睡眠,神智失常了。”

话音刚落,蓝胖胖仰头盯着他,再次“喵”了一声。

徐玺一愣,瞪着蓝胖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回应?”

这什么猫?他说自己神智失常,它竟然“喵”地表示赞同了。

真是

徐玺很不客气地拍了拍蓝胖胖的脑袋,跟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走,该睡觉了。”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动作会熟稔于心,就那么顺其自然。

而因为他的动作指令,蓝胖胖什么都懂,并且全力配合。

比如拍脑袋的动作,就是提醒它该睡觉了。

蓝胖胖没有犹豫,迈着猫步,乖巧地跟着徐玺进了卧室。

徐玺掀开被子,人刚躺上床,蓝胖胖就纵身一跃,在离他脚差不多十公分的地方蜷好了身子躺下。

徐玺盯着躺在脚边团成圈的蓝胖胖,它真是治愈了自己变态到令人发指的洁癖。

徐玺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我真是好脾气啊!”

说罢,他伸手关掉床头的灯,躺下安稳的睡了起来。

相较于这里的安静,此时的意拳会馆内还是灯火通明,忙作一团。

好不容易等到孙科霖出来,桑美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的急色,“孙会长,宋育的身体怎么样了?”

宋育刚在莫澈那里做完手术,重症监护室躺了好几天,刚醒就冒冒失失地跑出来。

原本桑美是没有察觉,后来扶宋育时碰到他的手,桑美才惊觉这家伙浑身滚烫。

她现在被b市各类人搜查,宋育更是被曲安格视作眼中钉,他们两人谁都不适合去医院。

穆瑾言和莫澈那边难保现在没有被人监视,桑美没办法,只能将宋育带回了意拳会馆,找孙科霖帮忙。

孙科霖大冬天的穿着薄薄的的唐装,很有一副会长的气派。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与在贝沙湾桑美碰到的,那个衣衫破烂的走江湖的人相重叠。

孙科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看着桑美,笑容和气,隐隐地还透着几分讨好的意思,“生气到连老师都不肯叫了?”

自从见面后,桑美对他的称呼,尊敬而疏远。

她不问当年事,更不问为何自己要化名刘治接近她。

桑美只是将他视作中国拳会德高望重的长老而已。

或许早知道他会有这样一问,桑美没觉得意外,也没有丝毫的为难。

她只是看着孙科霖,眉眼里坦然疏冷,“刘治老师只属于天堂堡,而b市只存在孙会长,二者不可兼得。”

这话倒是事实,在外游走寻人切磋时,他就是刘治。

可在讲究权位存有阶层化的b市来说,就真的只有孙科霖而已。

桑美的狠狠地扇了孙科霖一耳光,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这各方计较寻着机会就要戳他痛处的丫头真是又爱又恨。

孙科霖笑了笑,不忘附和着叫好,“好一个二者不可兼得!”

桑美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因为欺骗而被人记恨,孙科霖一把年纪,还要想着法的哄个丫头片子开心,真是有够为难他的。

“那你呢?”孙科霖清了清嗓子,冲着桑美扬了扬下巴,沉声问道:“现在是戚桑美,还是曲相思?”

这话,他想问。

不管是出于长辈的关心,还是某项任务。

桑美并未急着回应,她抬头看着苍穹之上砸下来的飘雪,眸色冰凉。

半晌后,她才开口。

她回头冲着孙科霖笑,眉眼里狠戾而真诚,“曲相思死在十五年前,那之后,活着的都叫戚桑美。”

孙科霖明白她的传递的意思,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拧了拧眉,神色冷沉,“只是姓氏而已,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桑美点了点头,倒是赞同他的话,“您说得对,没必要较真。”

孙科霖以为有戏,成功的说服了桑美。

然而谁知道,下一秒,桑美偏头看他,眼眸里嘲讽明显,“所以我叫戚桑美又有什么问题吗?”

孙科霖,“”

被这样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反将一军,孙科霖脑袋都大了。

这丫头绕人的本事,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玩得过了。

话题就此终结,再聊下去,孙科霖怕被气出病来。

“放心吧,你朋友死不了。”孙科霖瘪了瘪嘴,满脸的不高兴,“不过近段时间做剧烈运动,恐怕是不行了。”

“谢谢。”

桑美点了点头,诚恳而疏远。

这样的桑美,这样的态度,总是让人很不甘心。

孙科霖往内厅走,刚走几步,忽地又停住了脚。

他看着桑美,愣神问道:“你今天回卧龙郡了吧?”

桑美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表情坦率。

她笑了笑,眉眼里情绪未定,“没想到除了我和曲安格的对手,不会再有人关注那里了。”

孙科霖不太能看得懂她,只是蹙了蹙眉,沉声解释,“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难得见他流露出这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桑美笑了笑,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着追问,“确定只是担心我的安全?”

孙科霖被问得神色一凛,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但他控制得很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孙科霖扯了扯嘴角,脸上依旧露出慈祥的微笑,“不然你有什么好的见解?”

桑美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可说的。

就在孙科霖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桑美忽然抬手,指着大门口的方向,笑着说道:“刚才进门,看到大门上的牌匾,字写得不错。”

“”

仿若寻常聊天的夸赞却令孙科霖心里猛烈跳动,他瞪大了眼,惊恐万分的看着桑美。

然而,桑美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狡诈。

她只是冲着孙科霖笑,眉眼里真诚尽显,甚至主动请求,“哪位大师写的?能请他帮我写一幅吗?”

孙科霖握紧着双拳,他不知道桑美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如今大业未成,少一个人知道,那就一分保障。

更何况桑美的情况,如果知道太多,万一因为不满而暴躁,那他们的结果肯定是满盘皆输。

他老骨头一把,输不起了。

孙科霖沉默了几分,稳定着情绪,出声解释起来,“那位大师已经封笔,不再出山了。”

桑美扬了扬眉,脸上露出极其惋惜的表情,“不出山了?那可真是遗憾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真诚无比地说道:“我还想着让他给我写个气势磅礴的牌匾,内容我都想好了,就叫”

孙科霖盯着她,想看桑美在走什么棋。

谁知道桑美话说到一半,忽地停顿,整个人回头看着他。

孙科霖拧眉,不知道桑美到底要说什么。

桑美冲着孙科霖笑,顿了顿,笑着说道:“就叫“虎毒不食子”。”

“”

孙科霖被气得嘴角抽搐,他咬着牙,胸口全是被桑美戏弄的火气。

可桑美没有直接挑明,那他也不能说。

孙科霖气急败走,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桑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底的光再次沉了几分。

夜晚,b市的暴雪变得更加凶猛。

这样的夜晚并不安静,到处都是雪花坠落,砸在地上的声音。

毫无心事的人一早就躺在被窝里陷入沉睡,而心事繁多的人注定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孙科霖在确认所有的屋子都已关灯过后,这才鬼鬼祟祟地从意拳会馆溜了出去。

白茫茫的夜雪里,路边昏暗的灯还亮着。

孙科霖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上,整个人像一枚黑色的缓慢移动的棋子。

桑美站在阁楼里,偷偷翕开的窗户缝往外看,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孙科霖去往的方向。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反倒是这夜晚的黑无形中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孙科霖一路往前走,全程机警地往回看,然而,宽阔的街道并未有人出没。

在即将消失在那条街前,他还站在街口,抬头看了眼意拳会的阁楼。

没有人,真好。

孙科霖在路口上了车辆,冒着风雨前往目的地。

风雪厚重,车开得并不快,在b市绕了一圈又一圈过后,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孙科霖并未急着下车,他在里面坐了许久,确认周围没有人出没,这才推着车门,直接往大宅子里走去。

他走到厚重的木门前,手握着铁环,轻轻地敲了几下。

只是有别于寻常人敲门的声音,孙科霖敲门的声音有固定的节奏。

很快,那扇厚重的门被打开,屋子里什么人看不到,孙科霖立刻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那扇厚重的门“咚”地关上。

浑厚的声音响起,引得屋檐上堆积的雪直接崩了下来。

良久后,桑美才从旁边的车后面走出来。

她早孙科霖十几分钟到的这里,守株待兔,却倒是没想到,竟然真的等到了。

桑美站在暗色的雪夜里,抬头,目光清冽不远处的大门。

“桃苑”两个字极其扎眼。

桑美的眸光清冽,久久地盯着那块牌匾。

桃苑这地方,桑美实在是太熟悉了。

就在不久前,她和穆瑾言还因为穆星辰和满藏的事,跟踪余倩音来过这里。

想到这里,桑美眼里的光又浓了几度。

她极浓地哼了两声,幽幽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句,余倩音啊!余倩音

然后,桑美迅速转身,脸上全是愤怒与戾气。

桑美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搅拌车,滚筒里装满了食用油。

她坐在搅拌车内,高头大马,整个人气势逼人。

桑美开着车,一路往西苑开去。

她清楚西苑的附近安保严密,所以开着车直接从防护网撞了过去。

反正她现在心情不爽,也没打算偷偷摸摸,索性就光明正大的作为。

她将车开到了西苑的梅园子里。

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样飘雪的季节,绿梅开得确实好,香味浓郁。

桑美折了一枝绿梅放在车里,然后直接打开了搅拌车的出料口。

安静的雪夜,余倩音穿着宫廷睡袍,躺在丝制的布料里,床头插着绿梅,整个人正陷入美妙的梦境里。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惊呼,“不好啦!着火啦!”

余倩音被吓得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她扭头看向窗外,火光满天,光影映在她的脸上。

窗外,火光通天。

余倩音被吓了一跳,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屋子里的人乱做一团,集体往着火的地方冲。

不断地有人喊,“着火了!”

“着火啦!”

余倩音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就往门外冲。

西苑是按照y国的建筑建造,环形的公路多,每个地方倒是相距着一定的距离。

余倩音气喘吁吁地跑到现场,管家已经在那里只会着灭火的事了。

余倩音上前,一把抓住管家的手,大声质问,“怎么回事?什么着火了?”

管家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余倩音时立刻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夫人,您怎么下来了?”

余倩音穿着睡袍,脚上连只鞋都没有穿。

管家紧张得不行,立刻劝解道:“天气这么冷,您要是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余倩音现在哪里还会有好脾气,她揪着管家的胳膊,大声质问,“我问你哪里着火了,你婆婆妈妈说这么多干什么?”

素日里优雅矜贵的王妃,现在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表情狰狞地盯着自己,管家完全被吓住了。

余倩音瞪着他,怒吼出声,“说话啊!”

管家被吼得心脏狂跳,满脸的为难,“是”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艰难地说道:“是您的梅园。”

梅园可是王妃最宝贝的地方,现在燃起了熊熊大火,管家真是不知该如何交代。

“什么?”余倩音瞪大了双眼,脸上全是无法抑制的愤怒,“这暴雪天气,园子怎么可能着火?”

管家见她要过去,立刻上前拦着,“夫人,已经安排人在灭火了,你就别过去了,先回屋子里休息吧。”

开什么玩笑,那是火灾现场,万一夫人出个什么事,他怎么交代?!

余倩音恼羞成怒,推攘着管家。

管家不肯放行,纠缠着挡在余倩音的前面。

余倩音怒不可遏,直接抬脚就踹,“你给我让开!”

管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直接被踹翻在地。

余倩音趁机快跑。

管家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追了上去,“夫夫人。”

余倩音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等她到达现场时,园子已经彻底被点燃,那些原本生机盎然的绿梅在大火里满目全非,被吞噬。

周围的人急急忙忙地展开灭火工作,各个面露急色,“快!快给我救火。”

绿梅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除了烧焦的味道,再也没有那股清香了。

余倩音气得面目可憎,她猛地一跺脚,扭头瞪着管家,大声质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余倩音情绪激动,指着梅园,整个人暴跳如雷,“是谁烧了我的梅园?”

管家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当管家一筹莫展,急得挠脑袋时,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清楚果敢的声音,“是我!”

余倩音扭头,看到横空出现的人时更是满脸惊愕,“相思!?”

桑美手里拿着一枝绿梅晃了晃,她看着余倩音,目光冰冷,“你最好叫我穆太太,或者戚桑美。”

余倩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瞪着桑美,满脸的不爽,“在我面前那什么身份拿乔?”

她指着桑美,拧着眉,满脸的嫌弃,“戚戚什么玩意儿,这么拗口。”

旁边的灭火大队正费力的扑火,管家立刻指使起旁边累得喘大气的人,“哎呀,你们赶紧去泼水救火啊。”

桑美摆弄着那枝绿梅,回头看着管家,挑了挑眉,“这火,泼水可能扑不灭。最科学的方法是用沙土。”

管家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桑美勾了勾嘴角,回头,目光幽冷地盯着余倩音,笑得格外诡异,“不过等你们找到沙土,估计这梅园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半根毛都不剩。”

这副眉眼,是报复的狠戾。

余倩音即便再不相信,现在桑美亲自证实,她也不得不相信。

余倩音上前,一把抓住桑美的手,大声质问起来,“你干了什么?”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戚桑美竟然会来找她的麻烦,可她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能引得她不快的。

相较于余倩音激动的情绪,桑美就显得平静了太多。

她冲着余倩音微笑,笑容坦率又诡异,“没干什么,就是拉了一车食用油,从上游浇到下游,将你的梅园淋了个透。”

余倩音瞪大了双眼,直呼其名,“戚桑美!你是不是疯了?”

“嗯哼!不错!”桑美点了点头,忍不住夸了起来,“这次名字叫对了,字正腔圆,堪称满分。”

余倩音愤怒不已,立刻扬起了手,“你!”

管家被余倩音扬起的手吓得顿住,这一耳光要是落下去,穆瑾言会放过他们吗?

桑美丝毫不慌,抬头看着余倩音,目光挑衅。

余倩音被气得牙痒痒,她虽然愤怒,但理智尚存。

她咬了咬后槽牙,收回手,双眼愤怒的瞪着桑美,“你跟我滚进来。”

桑美耸了耸肩,脸上全是笑。

见余倩音要走,管家立刻追上来请示,“夫人,还要我去找人拉沙土过来吗?”

余倩音瞪着这看不清事情状况的管家,直接开骂,“拉拉拉!拉你个头!”

她瞪了桑美一眼,随后又冲着管家恶魔咆哮,“没听到别人说吗?一整车食用油,准备烧烤架,集体烧烤去吧!”

管家是y国人,根本听不懂余倩音的画外音,“这”

这是什么意思?

余倩音懒得搭理他,转身气急败坏地往屋子里走。

管家哭丧着一张脸,全然懵逼。

桑美倒是好心,她拍了拍管家的肩,好心好意地帮忙解释,“意思是让你别费心了,等着梅原燃完,火自然就灭了。”

管家,“”

他看着这位新晋的穆太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纯真又诡异。

他莫名地觉得害怕。

桑美转身往屋子里走,刚迈出去两步又站住了脚,“噢!”

她回身看着管家,指了指周围,笑意深深,“友情提醒,今晚风向可能有变,你们最好是做好防护,否则很容易烧到老窝。”

管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你”

天气预报说了,今晚大风,风向不定。

这火

管家瞪着桑美,咬着后槽牙,忍不住说道:“你是魔鬼吧?”

“no!no!no!”桑美举起食指晃了晃,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请叫我小仙女!”

她将手里的一枝绿梅塞进管家怀里,笑着转身离开。

“”

管家抱着那枝绿梅,回头看了眼被大风吹得各种摆动的巨形火势,差点就哭了。

桑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欣赏着余倩音光着脚走在雪夜里的狼狈。

这个世界,她曾今喜爱的人,随时随地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人,桑美甚至怀疑,他们哪怕有过片刻对自己的情感是真的。

可现实总喜欢扇她耳光,噼里啪啦地响。

余倩音冲回屋子,直接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她“砰”地将水杯扣在桌面上,扭头,表情愤怒的瞪着桑美,大声嚷嚷起来,“你最好给我个好的解释,否则我可不管你是戚桑美还是穆太太,我照样收拾,绝不手下留情。”

剑拔弩张,终于要撕开那层伪装了吗?

桑美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讽刺。

她冷哼一声,直接了当地说道:“求求你千万别留情,毕竟六亲不认是你们余家的家规。”

余倩音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有这样的一条控诉?!

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桑美站在余倩音的面前,昂首挺胸,姿态冷傲,“你为什么要将星辰和满藏交给外公?”

余倩音的脸色瞬间苍白,连带着那双锋利的眸子也跟着神情闪动。

她的反应太过真实,微表情甚至已经说明了所有。

她猜对了,这些人,什么断绝父女关系,都不过是幌子而已。

桑美咬着后槽牙,一双眼冷冰冰地盯着余倩音,沉声质问,“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涉?”

余倩音立刻低下头,避开与桑美的眼神直视。

她快步往客厅里走,挥着手,直接了当地否决,“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桑美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直呼其名,大声喊道:“余倩音!”

余倩音站住脚,扭头瞪她,“你干什么?”

桑美的眼神着实锋利,让她有些无所遁形。

余倩音别开脸,不满地抱怨一声,“真是莫名其妙!”

桑美笑了笑,不跟她绕弯子,冷冷地问了一句,“卧龙郡有外公的人,我猜得没错吧?”

“”

余倩音猛地顿住。

她背对着桑美,不敢回头。

可即便如此,她紧握着的双拳还是泄露了太多的情绪。

这份发现,着实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她以为曲安格已经够冷血,但没想到

可能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桑美想着余倩雯被曲安格注射药物时的绝望,同时也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和曲陌。

现在甚至连她都开始在怀疑,在曲陌遭遇那样的事时,是不是也有曲安格或者余靖州的人,他们正在暗处看着。

可他们只能看着,因为上头的人并未发号施令要他们救人。

这实在黑暗得令人觉得恐怖。

桑美紧紧地盯着余倩音,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一种不那么在乎不那么放在心里的语气质问,“所以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曲安格注射不明药物,然后囚犯似的关在那里而什么都不做,是吗?”

余倩音没有吭声,她只是别开脸,用这种方式逃避着桑美的询问。

有时候,沉默往往就是默认。

余倩音的默不作声,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一切。

桑美用力握紧着双手,忽地开口,大声质问,“我在问你话,是不是?!”

她是真的生气了,中气十足,吼声震响。

屋子里的佣人因她的怒气吓得不敢吭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躲得了一时,躲不开一世。

有些事,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余倩音忽然仰头,整个人疯狂地笑了起来。

桑美禁不住拧紧了眉。

余倩音猛地转身,满脸盛着怒气,大跨步着往桑美走过来。

她瞪着桑美,眼睛里有火。

余倩音一把抓住桑美的双臂,她手上的力道奇大,扣着皮肉全是钻心的痛。

余倩音瞪着桑美,脸上的表情疯狂,大声质问道:“你不是巴不得她死吗?不是恨了她十五年吗?怎么?心软了?要认她这个妈了?”

连续几个问题噼里啪啦地砸过来,将桑美砸得有些晕眩。

可余倩音的反应,疯狂肆虐,根本不像正常人。

她披散着头发,一双眼因情绪激动而露出一圈的红色血丝。

余倩音盯着桑美,脸上扬起诡异的微笑,她攻克着桑美的心里,一遍一遍地的追问,“这么快就忘了曲陌遭的罪,忘了曲陌的死了吗?”

桑美,“”

余倩音似乎被某种情绪压抑了太久,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了似的。

她明白桑美心里的苦,好像她也曾在意过,并且感同身受似的。

有些时候,情绪骗不了人。

桑美顺势握着余倩音的手,她机警地追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余倩音推开了她的手,脸上的笑容低沉嘲讽。

她看着桑美,眼里全是疲惫,“我们至始至终不过都是别人棋盘里的一枚棋子而已,没到最后,谁都不可能知道。”

桑美拧眉,反复咀嚼着这当中的关键,“棋子?”

她满脸严肃地看着余倩音,忍不住开口问道:“谁的棋?谁在主导?”

余倩音只是看着她,寂寥地笑了出声。

“外公吗?”桑美不肯放弃,她紧紧地抓着余倩音的手臂追问,“是外公吗?”

余倩音摇了摇头,脸上有浓浓的疲惫感,“你永远猜不到的。”

她拍了拍桑美的肩,耐心地说道:“桑美,你相信我。星辰和满藏,他们现在很安全。”

拍肩的力道有些重,像是要拍醒桑美,提醒她不要莽撞似的。

桑美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不太确定,“很安全?”

余倩音勉强扯了扯嘴角,她看着桑美,沉沉地说道:“比起你随时惹来的杀身之祸,我相信他们没有你反而活得更好。”

什么叫安全?

桑美不知道,可现在她连穆星辰和满藏到底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而且,如果只是保护,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还是说,带走穆星辰和满藏,是因为有的别的目的吗?

桑美看着余倩音,不死心地开口问道:“所以,到底在谋划什么事,真的不能说?”

余倩音看着她,很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窗前,目光放远,哀怨地盯着远处燃烧着的绿园。

余倩音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正如你知道自己说了解的世界,我也只是了解我熟悉的板块,至于其他对你我而言,只会是永远的迷局。”

那是一颗棋子的迷惘。

被人操纵的人生,无法分辨真情假意,她陷入其中太久,已经迷失了年轻时果敢反抗的勇气。

如今的余倩音,求的不过是一方安稳。

她遵从着命运,接受着安排,并且积极配合。

桑美看不懂余倩音的无奈,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有斗志。

桑美盯着余倩音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做?”

余倩音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保护自己的小世界,清除那些腌臜的恶心玩意儿。”

这话不假,她现在的生活的充斥了太多复杂的人事,没有一刻消停。

他们蠢蠢欲动,阴谋阳谋,正在费尽心机地破坏着她的生活。

桑美独自回了意拳会馆,她没有开灯,只是坐在窗前,一眨不眨地透过窗户的缝隙盯着外面。

很久之后,孙科霖顶着风雪走了回来。

桑美在贝沙湾落户两个月后偶遇的孙科霖,之后搬去天堂堡,两人在那里缔结了师徒关系。

现在想想,当初与孙科霖的偶遇,或许并非偶然。

他留在天堂堡快十年的时间,并不是所谓的修行,或许不过是外公的授命,交她一技之长,用于保命。

可为什么,明明知道是她,又为什么不带她回曲家呢?!

桑美想不通,她像是陷入了一场复杂阴谋当中,根本分不清敌我。

揣测不清别人的想法,那就前保护好自己的小世界,清除那些腌臜的恶心玩意儿。

比如谁呢?!

翌日。

桑美收拾后下了楼,宋育已经坐在桌子前吃早餐,意拳会馆的人全部都已经在训练场练习了。

桑美是闲人,落得清闲。

宋育将旁边的豆浆递给她,瞄了眼桑美,淡淡地问了一句,“昨晚睡得不好?都有黑眼圈了。”

“嗯。”桑美接过那杯豆浆,放得温温热热的,刚刚好。

她喝了一口,嗓音嘶哑,“可能是不习惯。”

宋育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戳破她昨晚悄悄离开意拳会馆的事。

桑美吃着热腾腾的包子,半晌后才开代一句,“你安心在这里休养,我有事要出去几天。”

“你要去哪里?”宋育紧张,一把抓住桑美的手,满脸的严肃,“带上我。”

毕竟是结了婚的人了,男女之间的距离还是该要保持的,不然依穆瑾言那爱吃醋的劲头,真是有得受的。

桑美“啪”地拍掉宋育的手,翻了个白眼,冷哼哼地讽刺一句,“拜托,依你这副缺胳膊少腿的样子,只会连累我。”

这嫌弃,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他不要面子的吗?

可宋育现在这副样子,想要行动,确实是糟糕了些。

他拧了拧眉,想着办法找自己目前的优势。

宋育绞尽脑汁,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我有一定的侦查能力,也比你更会反追踪。”

这样缺胳膊少腿的,还怎么侦查和反侦查?!

宋育生怕桑美不答应,立刻抓住她的手,祈求道:“桑美,带上我吧。”

桑美气急败坏,连忙拍宋育的手背,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放放开你的手!”

宋育抵死不从,“不答应,不放。”

桑美真是败服了,她很是嫌弃地打发起来,“行行行!你让我先把早饭吃饭再走,行啊?”

宋育这才放手,跟着殷勤地将早餐拉过来,全部摆在桑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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