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回应!阿言永远都不会再回应她了!
桑美双手捂脸,狠狠地吸了口气。
她在墓前待了许久,久到烈日当头,火辣辣的温度炙烤得肌肤灼痛。
桑美背对着墓碑,长长地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忽而开口,嗓音里淡淡的透着几分撒娇的赧然,“阿言,我要走了,你能留一留我吗?”
身后,寂静无声,只有一丝有气无力的热风鼓起。
桑美颓丧的低下头,眼泪“啪嗒”一声砸了下去。
她用手撑着缓缓站起来,漫步而去。
暖风扬起,将她的发尾带了起来。
桑美留恋的看了眼墓碑,默默地咬着下唇。
多可惜,今日的风很温柔,你却没能陪我走走。
蓝胖胖晃着尾巴,毛茸茸的扫了扫墓碑,轻哼哼地“喵”了一声。
它有些眷恋的用前爪挠了挠墓碑,随后扭头,迈开高贵的步子,“嗖”地一声追上了远去桑美。
穆瑾言在近郊拜访完,恰逢半路遭遇山体巨石滑落,交通不畅,他因急着返城,不得已选择翻山。
周岳被不二拽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爬到山顶。
他刚叉腰喘气,视线就冷不丁的瞥见了远处的人影。
周岳眼前一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咦!那背影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戚小姐啊!”
忽然听到这名字,穆瑾言心口一顿,顺势放眼看了过去。
只见白亮炽热的光芒里,桑美有别于往日刻板的办公室着装。
素色洁白的长裙,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两边编成辫绕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温情款款。
穆瑾言眯了眯眼,联想到在医院里收到的那束百合花。
很干净、很纯洁,很像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穆瑾言微微蹙,目光灼灼地盯着桑美的背影。
原以为她会不达目的不罢休,而那束百合花或许是她寻找接近自己的油头。
寻常女人,花送到的同时肯定会借机致电试探,然后再进一步讨好。
所以他依照惯例在医院静待“佳音”,也端起好强势的态度与恶毒语言准备迎头痛击。
可是他足足等了整整一天,对方竟然音讯全无。
更让他可气的,是没想到至此以后,戚桑美竟真“识趣”的销声匿迹了。
气得他在医院哪儿哪儿的不舒服,最后宅了一肚子的气,隔天就让周岳办理了出院手续。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奇怪,失落、愤概,交替参杂。
穆瑾言丧着脸,深邃的眸子落在桑美的背影上,蹙着眉,幽幽闷闷地想: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周岳杵在旁边,不二匍着身子,鼻子在地上不断的嗅着。
忽然,它反常失控,跳着扑腾起来,奋力地挣脱狗链,呼哧呼哧地往前冲了过去。
周岳被这只巨型的金毛寻回犬拉得踉跄几步,“哐当”一声,整个人被摔在旁边墓碑前,四仰八叉的抽搐着嗷嗷痛呼。
穆瑾言回神,面色冷峻,冲着金毛呵斥一声,“不二!”
被唤作不二的金毛扭头看了他一眼,不住的用力晃着尾巴。
它并没有听话的跑回去,反倒是往前又跑了一段距离停下。
不二晃着金色的大尾巴,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呜声,前爪子用力地在地上刨着。
穆瑾言眸色一顿,语气带着重音,裹着明显的喜怒扬声下令,“不二,回来!”
安静的山涧,依稀听见“哐哐哐”类似地砖被拱开的清脆声。
不多时,不二忽然站起身,快速折返回来。
它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着耳朵,乖顺的将嘴里衔着的一大摞便签纸搁在穆瑾言的脚边。
不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激动的来回扫动,吐着大舌头,呼哧哧地吐气。
穆瑾言满脸的不悦,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瞄了眼脚边的一摞便签纸。
刚准备训斥不二,视线却不经意地瞄到了便签首页的称呼“阿言”。
穆瑾言面色凝沉,猛地就蹲下来将那摞便签纸捡了起来。
密封袋子被不二脱拖拽时磨破,清清淡淡的檀香味泄漏出来,熟悉得令人心慌。
穆瑾言攥着那摞厚厚的便签纸,手竟然在半空中颤抖,鬼使神差的将密封袋撕开,哗啦啦地,五颜六色的便签纸散了一地。
细细密密的短语,透着思念,夹着浓密的情绪,铺开在他的面前,情愫渐入迷人眼。
穆瑾言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的将它们拾起,细读。
阿言,想你。每每寡欢,次次委屈。
阿言:你都不说想我!我却还是那么爱你。
阿言:这个季节很干净,遗憾没有故事没有你。
阿言:你不在,我只有孤独和烈酒。
穆瑾言凝视着手里的便签纸,仿佛看到一颗沉寂的心,痛苦不堪的思念某个不可能的人。
他恍然间领悟,所有的内容,每日一封,都是写给一个叫“阿言”的人。
钢笔字迹,娟秀大方,书法笔封挥洒自如。
穆瑾言读着那一页页的短语,轻慢碎语让他的心隐隐的闷闷发痛。
不二冲着他“汪”地叫了一声,穆瑾言回神,抬头时,不二已经扭头又跑了过去。
不二呼哧呼哧地往前跑,不多时就在一座墓前停住了脚,抬起前爪搁在神龛上,扭头冲着穆瑾言汪汪直叫。
穆瑾言拧了拧眉,阔步跟上。
不二蹲在一个被精心打扫过的墓前,前爪搁置的神龛的盖子上。
见穆瑾言过来,不二用爪子立刻刨着地砖,奋力地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东西便隐隐的透了出来。
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又或许是私心求证。
穆瑾言蹲下身,竟直接动手揭开了神龛的盖子。
周岳被他的这一举动惊呆了,默默地咬着牙:大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癖好啊?荒郊野外,明目张胆的挖人墓还偷看别人的情书。好好的做个人不行吗?
穆瑾言沉着脸,将神龛下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在墓碑前整齐排开。
加上不二刁过来,这里一共有五摞。
每摞便签纸上的封面,都清楚标注得有时间,不多不少整整好五年,全是写给一位名唤“阿言”的人。
到底是怎样的深情,才能改不掉专情,戒不掉念念不忘的做到如此地步。
攥着便签纸的手微微收了几分力,指腹见摸到凸起的痕迹,他将手里的便签纸翻过来,最底下的铭牌上醒目的词条—By戚桑美。
穆瑾言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些竟然都是戚桑美写的?
他恍然抬头,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墓碑上雕刻的名字,眉头倏然蹙成山峰。
穆瑾言恍然想起,戚桑美在名都被下药的当晚,难受得火燎火烧时喑哑轻唤的那一声“阿言”。
竟然并非是自己幻听,她着实那样唤过。
穆瑾言眯了眯眼,表情阴沉。
躺在他的床上,却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她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自己太过仁慈。
戚桑美口中的阿言,是墓里这位叫“季言”的人。
她的爱人么?
穆瑾言面色阴郁,心里莫名的不知所味。
季言就季言,叫什么阿言!
害他差点就以为
穆瑾言将地上那几摞密封良好的便签纸扔回了神龛,动作带着些粗暴与狠戾。
旁边的不二被吓得没坐稳,“咚”地从神龛上滚了下来。
周岳愣住,手里握着几张刚才捡到的便签纸,颤颤巍巍地递上去,“穆先生,那这些该怎么办?”
“还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穆瑾言瞪着他,黑眸犀利,态度恶劣,“扔进去啊!”
周岳瞄了眼手里的纸张,后怕的小声说道:“可是不二将密封袋咬破,就这么扔进去,纸张很容易回潮腐坏。”
他指了指颜色鲜亮的便签纸,慌忙解释起来,“这上面的短语,可都是一笔一划亲手写的。”
“您看五年前放进去的这些,除了颜色稍微褪暗,纸张与笔墨依旧保存完好。来扫墓的人应该是很珍惜,特意做过防潮处理,我们就这么扔进去”
要真是就这么扔进去,怕是要折寿吧!
穆瑾言微顿,转身一举夺过周岳手里的便签纸,冷冷地吼了一句,“你话怎么这么多!”
“”
周岳被骂得狗血淋头,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不敢再应声。
他不过是实话实说,干嘛脾气这么差啊!
穆瑾言心情不好,粗暴的捡起那叠便签纸,瞄了眼旁边的泥块,抬脚“哐”地就踢了过去。
那泥块砸向墓碑,“啪”地一下,准确无误地盖住上的“言”字。
周岳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大老板,你在别人墓前玩蹦迪呢?干嘛跟只鬼过不去,招你惹你了?
此时,桑美下山后就直接开车离开,谁知道刚走不远就听闻前巨石滚落导致无法通车。
烈日下,排成长龙的车队堵在前无法动弹,耗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车。
桑美扶着方向盘,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当下有了决定。
她瞄了眼后视镜,确认后方没有危险,这才利落地调转车头。
没曾想的刚踩油门提速,侧面的公路忽然驶出一辆车,桑美被吓得后背直冒汗,迅速紧急制动。
她握着方向盘,紧张得浑身都是由说不清的颤抖后怕。
桑美瞄了眼睛路口的红绿灯,发现是自己的问题,急急忙忙地降下车窗,冲着侧方车辆颔首致歉。
那辆车并未降下车窗,司机只是按了几声喇叭以示回应。
宽敞的后车厢里,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随着文件翻动的声音响起,“前面出了什么事?”
司机沉着声音,毕恭毕敬地说道:“遇到位抢红绿灯的女司机,不好意思,让徐少您受惊了。”
“嗯。”徐玺沉着脸,冷冰冰地说了一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开不好就立刻滚蛋。”
司机捏紧了方向盘,心惊胆战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天气炎热,人心浮躁,喇叭声此起彼伏,闹得人徐玺根本看不进去内容。
他蹙了蹙眉,抬头看前面的路况,只见十字路口开过一辆白色的小车,副驾驶的窗户打开,隐隐地闪过半张绝美侧脸。
徐玺并未在意,懒懒的收回视线,埋头继续处理文件。
经过方才的事,桑美开车倒是更加的求稳,严格按照城市交通规定的速度行驶,龟速往父母家赶。
同时,穆瑾言也到了山脚,负责接应的人就把车开了过来,他二话不说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靠坐在皮质的椅子上,半晌后,穆瑾言才恍然察觉始终攥在掌心的一摞便签纸,怔住。
纸页上的字迹明显,些微的笔划力透纸背,他抚了抚痕迹,心口微微泛堵。
穆瑾言被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弄得恼羞成怒,揪着被不二咬破的密封袋草草地将便签纸裹起来,“咚”地扔向一边。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 或搜索 热/度/网/文 《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