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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无光世界的彼岸 81交锋(下)

作者:虎鯨謳歌深海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11-20 10:54:35 来源:258中文

歌舞升平,一片喧哗。

孟瑶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苏子衿和司言的方向,走了过来。

直至走到司言面前的时候,她才停下步子,手中酒杯执起,清雅一笑,道:“素闻大景长宁王世子妃风姿卓越,美如妖姬,本相一直想着能否见上一面,恰巧今次有幸一见,还真是本相的荣幸。”

说着,她举起酒杯,平静的笑着,似乎等着苏子衿举杯与她对碰。

如今这般多人瞧着,若是苏子衿不为所动,未免落了个没有礼教的名声,尤其孟瑶此番过来,更是一副满是真挚的模样,叫人瞧着便是尤为顺眼的。

只是,苏子衿见此,却是莞尔一笑,那双幽深的桃花眸子仿若染了几分妖媚的色泽一般,就听她眉眼弯弯道:“这杯酒,看来子衿是没法与左相对饮了。”

一边说,苏子衿还一边伸出素手,指了指面前的青铜酒壶,歉然道:“子衿素来身子骨不济,不宜沾酒。”

此话一出,便听一旁的喜乐奚落道:“哎呦喂,还说一直想见呢,没想到一直想见就是连人家不能喝酒也不知道啊?啧啧。”

喜乐的话委实有些不留情面,更何况当着如此文武百官的面这般嘲讽,显然就是在落孟瑶的面子。

她的话一出,就听孟瑶身后的心蕊低声呵斥道:“大胆,丞相大人也是你能够不敬的吗!”

喜乐瞧着极为面生,虽说她如今坐在疆南的位置上,但依着方才众人进来的禀报来看,这喜乐并不是疆南的皇室,更勿提有什么尊贵身份了。

听着心蕊的这一声呵斥,一旁的苏子衿倒是难得的维护了起来:“素来听闻东篱左相仁善温婉,却是不想,连一个奴婢也敢当众斥责贵客了,看来左相大人委实有些太好相与了点,莫要等着日后,这奴婢爬到左相大人的头上届时,可是要闹大笑话的。”

一字一顿,皆是嘲讽与奚落,可偏生苏子衿说起来,头头是道,好似极有道理一般,再加上她神色温软,容颜极艳,竟是丝毫不显刻薄之意。

孟瑶闻言,手中捏着的酒杯不由一顿,只仔细看去,她的脸色依旧极为平静,便是一个皱眉的动作,也不曾有。

这时候,就听一旁的心蕊行礼道:“世子妃说的不错,奴婢这般言词,委实有些失了尊卑,只是,这位姑娘无官无爵,便是皇亲国戚也全然不是。倒也不是奴婢瞧不起这姑娘,只是这姑娘如此贬低我家丞相,奴婢一时心急,才会如此无状,还望世子妃见谅。”

心蕊所说的,大抵便是在强调尊卑之意了,在东篱,尊卑贵贱划分的极为明显,但凡卑贱之人辱骂主子的,作为婢女小厮,也是可以出来斥责。只是,瞧着心蕊如此,司言背后的落风倒是有些诧异。

这婢女,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昨儿个还一副无脑嚣张的模样,怎的今天便径直换了一副面孔,如此巧辩之人,哪里还是昨日他们见到的那个?

落风兀自不解,司言却是一副完全不认得的模样,诚然昨日却是有这么一个小风波,但他并未放在心上,故而今日再见此主仆几人,他依旧丝毫记不得。

这一头,那心蕊方说完,喜乐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也不知她笑什么,只是那般张狂的模样,看的心蕊眉头一皱,心下更是生了几分不满。

只是这时,却是见南洛忽然起身,他挑眉看了眼孟瑶,脸色瞧着倒是极为不好:“真是有意思了,我说孟瑶,你这婢女的意思,就是本太子的人地位低贱了,她说得了?”

南洛的语气,可谓的极坏的,素来见惯了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如今再一看如此阴鸷的表情,径直便唬得孟瑶眉心一跳。

各国皆是知道,太子南洛乃疆南国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若是惹恼了这活祖宗,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同样的,若是敢动南洛一下,那疆南的疯皇帝,铁定要举国攻打过来

心下有了这番计较,孟瑶倒也不去追究南洛径直喊她全名的嚣张,只温婉一笑,大气道:“太子误会了,这婢女口不择言,还望太子莫要太当真。”

说着,孟瑶看了眼身侧的心蕊,眼底有冷色一闪而过。

心蕊见此,自是心中明白,就见她咬了咬唇,便立即跪下身子,匍匐道:“太子殿下饶命,奴婢有口无心,护主心切,还望太子殿下开恩!”

心蕊如此的举动,其实已是认错到底的意思了,基本上大人物,皆是不屑与之计较,未免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轮到南洛这里,却是冷哼一声,挑眼道:“你得罪的可不是本太子,是本太子的朋友。”

这意思,便是让心蕊同喜乐道歉了。

众人不知喜乐身份,可听着南洛以朋友称之,心下倒是明白,这婢女有眼无珠,但凡能够与一国太子结交为友的,哪个是好得罪的?

唯有墨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南洛,心下倒是惊奇与南洛对喜乐的维护不过,对于南洛没有泄露他们墨家的身份这件事,墨白心中还是颇为受用的。

那一头,苏子衿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喜乐,见喜乐依旧噘着嘴,也看不出开心还是生气,心下忽然便生出了一个主意来。

“心蕊。”不待心蕊作出反应,孟瑶已然率先喊了一声,语气之中,倒是有警告的意味露出。

可这般警告,俨然还存着另外一个意思她想保住心蕊这个婢女!

瞧着孟瑶的反应,司言心下更是对苏子衿方才露出的那个神色了然于胸,只是,他依旧不动声色,便这般清冷冷的瞧着局势发展。

心蕊听着孟瑶的声音,匍匐对着地面的那张脸上,有不愿之色划过,只是一想起素日里孟瑶对她的教导,尤其是在这等子大场合上的伪装表现她便咬了咬牙,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蕊已然挪动身子,朝着喜乐的方向,跪了下去。

磕了个响头,就听心蕊道:“姑娘饶命,奴婢有眼无珠,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开恩,放过奴婢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心蕊的嗓音略显颤抖,可苏子衿却知道,不是恐惧,而是不甘、愤怒!

喜乐倒是也不想如何,她这小姑娘天性耿直也不记仇,见蕊如此,心下便打算罢休一次,只是,她尚且还未表态的时候,就见苏子衿笑吟吟的看向心蕊,轻声道:“喜乐姑娘可是极大度的一个人,素日里她喜好饮酒,也算是如江湖中人一般爽朗,你不必害怕,她定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说着,苏子衿缓缓将视线落在了喜乐的身上,满是笑意的脸容上,瞧着极为美艳而不可方物,便是在场许多青年男子见了,都忍不住红了脸,暗道这女子极致诱人。

不过,这些人的眼神还来不及停顿,便见司言那冷沉到嗜血的眸光甩了过来,一时间众男子皆是撇开眼睛,不敢再看,生怕自己露出的哪怕一丝丝觊觎之色,被司言察觉,也要被宰了去!

一听苏子衿的话,孟瑶的瞳孔便不禁缩了缩,她下意识看了眼喜乐,见喜乐也是一副明白的模样,心下便不由一滞。

然而,下一刻,就听喜乐挑眼道:“世子妃此言差矣,这婢女如此侮辱于我,你说我要是放过她一次,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骑上来撒尿呢?”

虽说是不文雅的话,可众人听着便是知道喜乐的意思了。

喜乐想来,是要杀了这婢女罢?

一旁苏墨见此,不由挑眉,心下倒是诧异,毕竟此番不过小事,而喜乐性子爽朗,原本该是不去计较才是,可如今这般模样,倒也是甚为奇怪

苏墨的诧异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随眼底,不过司随心中倒是极为清明。苏子衿方才说喜乐不会杀这婢女,其实是在暗示喜乐杀她,与此同时,她又提及酒毫无疑问,这便是在用酒来诱惑喜乐,让喜乐径直便解决了这婢女。

喜乐的话一出,孟瑶的眸光便落到了苏子衿的脸上,那平静异常的眸底有一瞬间的晦涩闪过,只是即便如此,转瞬之间,她还是笑了起来,告罪道:“喜乐喜乐姑娘是么?你说的不错,这件事心蕊有错在先,既然如此道歉也无法解了姑娘心头之恨,那边依着姑娘所言”

说着,孟瑶眸光有叹息浮现,就听她道:“来人,将心蕊拉下去,杖毙!”

一声杖毙落地,含着无奈与心痛,可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喜乐的无理取闹、心狠手辣逼迫孟瑶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招反将一军,倒是没有让苏子衿觉得惊讶,她知道,若是寻常女子,自己的心腹要被斩杀,大抵会抗争一二,可这件事落在孟瑶的头上,便是不同了。孟瑶很聪明,知道权衡利弊,或者说,再怎么舍不得,她也能够割舍的下。

只是,即便如此,苏子衿可从头到尾,都是要孟瑶痛,不是当真要借这样的小把戏将她如何!

“小姐?”心蕊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懂,为何这般小的事情就要置她于死地?

只是,心蕊到底忘记了,无论她平日里多么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这样的婢女,便是如今孟瑶令人将她杖毙,在场也没有人同情她。

三纲五常、尊卑贵贱,她才是真正那个卑贱的!

孟瑶见此,却是叹息一声,不忍道“”“心蕊,你犯了大错,本相也无可奈何”

心蕊和心蓝,是从她幼年时候便跟着她的,虽说她如今轻而易举便让人将她杖毙,可说到底,她心头还是在抽疼的。

心蕊闻言,心下立即便明白了孟瑶的意思,下一刻,她便将恶狠狠的眸光对准了苏子衿,厉声尖叫道:“苏子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为了她家小姐,她愿意去死,可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下苏子衿!

“左相养的一条好狗。”司言忽然冷然出声,清寒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连大景的世子妃,也敢这般威胁!”

凤眸冷戾,司言的眸光划过心蕊的身上,吓得她立即便脸色苍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瑶闻言,不由呼吸一顿,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楼霄,却是见楼霄故作不知,只顾着与身边的大臣谈笑风生。

“还请世子、世子妃见谅,这婢子狗急跳墙才会如此无状,本相现下便让人将她杖毙!”心下有另外的主意升起,孟瑶面色平静,她朝着身后看去,便凉声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随着孟瑶的催促声响起,就见有侍卫上前,一把将心蕊押住:“是,左相大人。”

那一头,被如此捉拿住的心蕊,却是不敢再说话,只一副愤愤不甘的模样,盯着苏子衿一动不动。

她知道,只要自己此番被押下去,小姐一定会让人顶替她被杖毙毕竟,她与小姐十几年的情谊,小姐定然要想办法保住她!

苏子衿见此,心下自是明白孟瑶想要偷梁换柱的打算。

轻笑一声,就听她漫不经心道:“阿言,方才她威胁于我,我想自己处置她。”

这话,便是向司言说的了,虽无撒娇的意味,可那稀松平常的口气,却是让在场之人都不由愣住,尤其是时刻关注着这头的楼霄,更是心中一滞,疼的他无以言喻。

孟瑶蹙起眉头,语气有些惊奇的模样,道:“世子妃要亲自处置她?”

瞧着孟瑶的模样,好似丝毫不知,只那隐藏于平静之下的冷厉,一闪而过,令人无法看清。

“世子妃,这婢女犯了错误,虽罪当诛杀,可世子妃若是要折磨她岂不是太过残忍?”就在这时,有中年男子忽然站了出来,惹得众人皆是纷纷朝他看去。

只见那男子穿着玄色鹤羽长袍,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匀称、短须鹰眸,不是御史大夫孟伏又是谁?

孟伏有五女一子,其中孟瑶为长女,官拜一品丞相,而他的儿子孟艺更是年少有为,十六岁高中武状元,如今为骁骑校尉,想来再过几年,便可在官途上,更上一层楼!

“残忍?”苏子衿还没说话,便见言眸底深邃,语气沉沉道:“本世子可是记得,在东篱,但凡以下犯上的奴仆,皆可处以极刑,便是活剐生煎,亦是合理可行。怎的如今本世子的世子妃还没说如何处置,这位大人便如此着急?”

说到这里,司言停了下来,却是听苏子衿言笑晏晏,接着道:“难不成这位大人那奴婢有什么关系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依旧淡淡笑着,神色之间丝毫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尤其是瞧着眼前的孟伏时,更是极为淡漠,俨然就像是在看初次见到的人。

“你!”看着对面笑吟吟的苏子衿,孟伏心中的厌恶顿时便浮上了心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笑容艳绝的女子,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从前以为的那个女儿,孟青丝!即便她眉眼长开了许多,他还是在第一眼便认出了她那个怪物!

“这位大人最好知道什么是轻重。”瞧着孟伏略显憎恶的表情,司言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薄唇冷冷吐出威胁来:“否则本世子不介意第一天来你东篱,便为你东篱的皇帝铲除一个不知礼教的臣子!”

司言的姿态,委实的嚣张至极,可在场之人却皆是清明,若是孟伏再如此冒犯下去,想来司言一定会当场要了他的老命!

一瞬间,空气中的气压低沉的厉害,便是中央那热闹的歌舞,也难以令人感到丝毫的温暖之意。楼霄放下手中的杯盏,只衣袖下五指紧握,却依旧没有出声制止。

如今的场面,失礼在东篱,有错在孟瑶和孟伏即便司言当真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也是不可厚非的。

随着司言的警告声落下,孟伏心下更是气的不行,他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这些年高高在上惯了,如今被这样的小辈如此威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何叫他能够咽下这口气?

只是,孟伏才打算斥责,就见一旁的孟瑶偏头看向他,那眼中的警醒之意,看的孟伏顿时便收了怒意。

那一头,孟瑶已然偏过头看向苏子衿,歉然道:“父亲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世子和世子妃见谅,大抵是世子妃生的有些像本相一个走失的庶妹的缘故父亲才如此激动。”

庶妹?一时间在场众人皆是诧异,听闻孟家曾有个女儿,外室所生,天性残暴,不仅斩杀了自己的祖父,更是残害了无数府中小厮,差一点连孟伏等人都一并杀了去可谓是极为可怖的疯子一个。

听着孟瑶的话,苏墨心头有怀疑顿时而起,苏子衿曾经呆着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虽说先前调查,确实为大景的孟家人,可如今瞧着孟瑶、孟伏的态度会不会他的妹妹,曾是在东篱?

这般想法一冒出来,苏墨便不由有些震惊,关于孟家有弑杀祖父的妖女一说,他确实听过,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是苏子衿所为,可一思及苏子衿忽然要来东篱一时间,苏墨心中想法,便有无数冒了出来,顿时混乱不已。

与此同时,墨白和司随却是齐齐将视线游离在了孟伏和苏子衿的身上,两人心下皆是有想法浮现,只一时什么都没有说。

“庶妹?”这时候,喜乐却又插嘴进来,一脸嫌弃道:“我说左相大人,你特么是明着骂人呢?且不说人家世子妃如何美貌,你们高攀不上,就是你那所谓的庶妹传闻,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四国皆知,就那等子传闻中的嗜血魔头人家世子妃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相像?”

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喜乐还一边转而看了眼苏子衿,见苏子衿神色淡淡,她便挤了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做的怎么样?够兄弟罢?

喜乐的话,委实是直白而无情,直接便损的他们孟家一无是处,高攀不起,听得孟伏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行,便是孟瑶素来沉稳,也不禁有些脸色泛黑起来。

不过转瞬,孟瑶便看向苏子衿,笑容自然至极,道:“是本相失言了,世子妃如此天人之姿”

“左相严重。”苏子衿从容一笑,打断了孟瑶的话,温软道:“本世子妃倒也不是计较之人,只是,本世子妃乃堂堂战王嫡女,对那些个庶出的,自是瞧不上眼,还望下次左相莫要将什么庶出的妹妹、庶出的姐姐的,与本世子妃相提并论,没得辱没了本世子妃!”

若说孟瑶最讨厌什么,自然便是嫡庶的说法,毕竟她最初便只是庶女,之所以现下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是嫡女,还是要归功于她伪装的好,掩饰的好,只是,骨子里她还是厌憎自己的出生,就好像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一般,就是为了摆脱低贱。

所以,苏子衿便故意要提及嫡庶,故意要让她心中的逆鳞被触及!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果不其然,孟瑶心中的怒意汹涌而起,她抬眼看向苏子衿,执着酒杯的五指紧紧捏在一起,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见孟瑶不说话,司言便冷漠开口,面色寡淡道:“左相的婢女得罪了贵人,威胁本世子的世子妃,不知左相觉得,方才世子妃的提议,如何?”

司言的语气,显然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他如今这么问出口,孟瑶心下虽有千万般的不愿,还是捏着拳头,攒出一个清丽的笑来:“世子客气,既然世子妃想亲自处置,本相自是会应允的,原本这事儿的罪魁祸首,也是心蕊。”

“左相可真是心善,”苏子衿闻言,笑眯眯的看向司言,轻声道:“阿言,让人先将那婢女押走罢,省的看着碍眼。”

“好。”司言点头,看向苏子衿的眸底有暖色划过,随即就见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孤鹜上前一步,径直便将心蕊带走了。

瞧着司言对着苏子衿温柔至极,看着其他人却宛若冰山的模样,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孟瑶,瞧着苏子衿那得意的面孔,她心中更是有恨意森然涌现。

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苏子衿被射入悬崖的狼狈模样,她试图稳下心神来,可见苏子衿依偎着司言,对她露出一抹艳绝的笑容来,她心下便是有不甘和屈辱一齐袭来。

眼底有血腥划过,孟瑶微笑着告了个罪,缓缓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苏子衿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也要将你撕碎!

夜宴结束的时候,已然是天色暗沉,天边乌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钟离和楼宁玉踏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右相府前进。

早在董良被捉住之前,钟离便已然邀了楼宁玉在他府中小住,虽说是小住,但两人却心知肚明,或许直到楼霄倒台,他们才会暂时分开,毕竟住在一处,素日里商议和布局,都要显得方便一些。

不过,这两人的结盟,其实也算是在朝堂上,有目共睹的了,只对于楼宁玉和钟离而言,其实不必掩饰什么,大大方方反而更有利于他们行事。

楼宁玉方一上马车,便闭上了眼睛假寐。只这时候,忽然传来钟离的声音。

钟离道:“三爷可是听过容青?”

这一声容青一出来,楼宁玉心中便是一跳,好在他如今是闭着眼睛,否则那一瞬间眼底的情绪若是被钟离窥见了,想来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稳下心神,楼宁玉才缓缓扬唇,睁开如水的眸子,笑道:“宁玉在大景的时候,确也听过鬼面将军容青只可惜,宁玉身处异乡,无法得之一见。”

曾几何时,楼宁玉其实也是心中仰慕苏子衿的,那时候他身处皇宫,犹如被囚的笼中鸟,心中倒是极为敬佩那些个英雄侠士。而容青或者说,苏子衿,便是其中一个。

钟离闻言,却是不由笑了起来,就见那张清俊的脸容如清风明月,熠熠生辉:“当年他身处朝堂之际,我厌他、羡他,却不曾结交。如今众人皆是说他已然成了黄土一杯,可我倒是有些不信”

“不信?”楼宁玉心中有些诧异,只面上分毫不显,笑道:“看来右相大人对他,有些执着。”

只有执着,才会在人死灯灭的时候,还坚信他活着,只有执着,才会在三万人无一生还的时候,还谨记了三年!

“执着?”钟离反问:“三爷可知,他偷走了我一样东西?”

说着,他兀自一笑,淡淡道:“若是他没有偷走那样东西,我还尚可释怀,死了便死了。可他死了以后,有些东西”

话音未完,就见钟离停了下来,也不知在怀念什么,眼底的恍惚之色,令人动容。可终归,他没有说下去,只停到一半,便不再说话。

楼宁玉瞧着,一时间不知所以。只是,现下的钟离,倒是有些难得的惆怅,往日里高深莫测的神色,也染上了伤感之色。

他不知道,苏子衿究竟偷了钟离什么东西,以至于整整三年,这厮还如此念念不忘,望有回响。

马车很快便抵达了右相府邸,自那以后,钟离便没有再开口了。楼宁玉见此,自是没有询问,他与钟离虽是盟友,但到底有些事情,不能太过操心

等到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钟离才唤来了自己的下属。

彼时,他正坐在窗台旁,手边有明灯璀璨,照着那张棱角分明的清俊脸容,很是好看。

钟离生的很好,俊美秀丽,既不太过阳刚,也不过分阴柔,他就像是雨后的春笋,略显青稚,却又风华无限,瞧着十七八岁的模样,丝毫不显年长。

烟京有女子为之痴狂,却没有人知道,钟离出自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父母亲族所处何方,只知道,当年年少的他独自一人上了烟京,一场科举之后,莫名的便成了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可有人衣锦还乡,他却只在烟京安身立命,不见家中族人庆贺。

最初的时候,还有人为之探究,只是无果之后,渐渐的,烟京的人也都开始习惯了如此一个孑然一身的钟离。

“相爷,”花影半跪在地上,禀报道:“据属下调查,苏子衿和孟家没有联系,此次来烟京,听说是司言向皇帝请的命,说是要领略各国风采”

早先的时候,钟离便已然派了花影去调查,毕竟昨日蒋雄的事情,最后牵扯出了孟瑶而今日,且不说孟瑶和孟伏对苏子衿的在意,便是那时候苏子衿和司言刚进大殿的时候,孟家那头的女眷,也都一脸惊惧的瞧着苏子衿。

这般来说,如今调查出苏子衿与孟家没有关系,钟离倒是不相信的。连花影都调查不出来,只能是苏子衿太过神秘的缘故!

见钟离沉吟,花影便请示道:“相爷,可要调查三王爷与苏子衿”

“不必。”钟离打断花影的话,只垂下眸子,沉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谓盟友,不仅仅是在一条船上那般简单,若是不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不用他人怎么设局,这条船也要自己翻了的。

想到这里,钟离忽然便问道:“可找到她了?”

这话一问出来,花影便不由顿了顿,随即他抬眼看了看钟离,才低声道:“相爷,我们的人手已然搜了大半个东篱依然找不到。”

三年的寻找,钟离从未曾停歇过,可无论怎么找寻,那姑娘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踪迹。

钟离闻言,正倒着热茶的手下便是一顿,放下手中的杯盏,他便道:“继续找。”

说着,他缓缓执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花影心下一滞,有些心疼自家相爷,便壮着胆子,劝慰道:“相爷,三年了,那姑娘或许是死了”

砰的一声,就见钟离手中的杯盏突然落地,被摔得四处飞溅。

“相爷!”花影一惊,便立即跪地低头,拱手道:“属下知错!”

“她没有死。”五指拢起,钟离清俊的脸容浮现一抹冷沉,厉声道:“本相说了,她没有死!她只是被人偷走了!”

是了,他深爱的那个姑娘,只是被人偷走了而已,她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相爷,属下”瞧着这般有些执着到入魔的钟离,花影咬了咬牙,便狠心道:“属下找了许多地方,从最开始她失踪就找起,无论是官家府邸,还是山庄园地,都统统没有她的下落,当年那场雪崩,有人看见”

花影的话还没说完,便觉有五指死死的掐住他的脖颈,他微微抬首,便瞧见素来文雅从容的钟离那个聪慧而堪比圣人的钟离,此时正面露杀意,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就在花影觉得气息就要断开的时候,只觉身子一飞,整个人便被钟离扔到了地上。

不待他说话,钟离便冷冷道:“滚出去!”

“相咳咳相爷咳”顺着自己的嗓子,花影断断续续道:“属下咳咳属下”

“滚出去!”暴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本相不想看见你!”

赤红的双眼,仿若染了杀伐一般,此时的钟离,再不是烟京闺阁女子人人爱慕的美好青年。

看着理智全消的钟离,花影心下一疼,却还是很快走了出去。

直到那脚步声渐渐消散,钟离的神色才缓缓恢复了清明。只是,他眸光落在天边那满是繁星的夜空时,一抹嗤笑忽然泄了出来。

闭上眼睛,耳边仿若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站在星河的面前,回头冲他笑容满面:“喂,你说咱们这般,算不算才子佳人的偶遇?”

“才子倒是真才子。”他笑起来,故意逗弄她:“佳人是不是真佳人我就不知道了。”

“嘁!”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哼道:“给你一点儿颜色而已,你以为我当真要做你的佳人啊?我将来可是要嫁给”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他打断她的话,神色极为认真:“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娶你了。”

“谁要嫁给你,”她脸色一红,转身做了个鬼脸,道:“想得美!”

说着,她偏过头,笑嘻嘻的便跑到了前头。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星空下的背影,一瞬间,心脏疼的仿佛要窒息,钟离睁开眸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捂着胸口,那处好似有什么炸裂开来,脑海中却是浮现着那女子的笑容。

他们都说她死了死在了那场雪崩。

可唯独,他不信!

入夜微凉,孟府一派冷沉。

“三姐,”孟璇玑咬着红唇,难以置信道:“那个怪物她她回来了吗?”

说着,她双手缠上孟瑶的衣袖,惊恐的眼底满是不安。

“五妹,这事儿不是你操心的。”孟瑶平静的笑了笑,拨开她紧紧抓着的手后,伸手抚了抚衣袖。

“三姐,我我怎么能不操心?”孟璇玑不可思议的瞧着孟瑶,尖声道:“她现在是世子妃了,身份那样尊贵,而且她今天不是还当众捉拿了大姐的贴身婢女吗?难道这样还不足以畏惧?”

瞧着孟璇玑如此激动的模样,孟瑶心下有一丝厌恶与烦躁,只暗中鄙夷这女子的愚蠢胆小。不过面上,她倒是丝毫不显现。

淡淡笑了笑,孟瑶安抚道:“五妹,今日我不过是要试探她一番罢了,你瞧着她如此火急火燎的处置着心蕊,可是明智之举?”

一提起心蕊,孟瑶心下便有些难受,深吸一口气,她便继续道:“你放心,当年的事情那么久远了,她便是要回来报仇,也有我和爹爹挡着,不是吗?”

孟瑶的话,显然是在敷衍孟璇玑的,毕竟苏子衿就是容青的事情,除了她和楼霄还有孟伏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当年她也是因为和楼霄达成了共识,才全然确定了她的身份故而如今,她自是不想同这愚蠢的孟璇玑多说什么,以免这蠢货坏了大事!

孟璇玑自然不知道孟瑶是敷衍自己,只一听孟瑶的安慰,她心下便是稳了几分,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当年弑杀祖父一事,她也算是陷害之人!

瞧着孟璇玑那副害怕不已的模样,孟瑶心中自然知道她在怕什么,只是她现下本是来找孟伏的,却是被孟璇玑先给缠上了,委实晦气的很。

就在孟瑶心中不耐之际,就听屋子的门被推开,露出孟伏阴沉的脸容。

心下一顿,孟瑶便立即知道,孟伏如今也是恨不得杀了苏子衿!

“璇玑,你先回房歇着。”不待孟璇玑开口唤人,就听孟伏威严道:“为父有些事情与你三姐商议。”

孟伏的话一出,孟璇玑即便再怎么不乐意,还是得乖乖出去。

不多时,就见孟璇玑掩了门,很快便离开了,与此同时,孟伏却是看向孟瑶,语气有些发冷:“瑶儿,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什么?自然便是看到了苏子衿就是孟青丝,就是当年的容青!

“我们一直怀疑她没有死,如今她卷土重来”孟瑶清丽的脸容有恶意浮现:“爹爹,是时候让她死个彻底了!”

原本三年前,他们便怀疑苏子衿没有死,因为怀疑,孟瑶才冒着风险,火烧林府,引诱苏子衿出现,只是那时,却没有见到苏子衿的踪迹沉寂三年,直到前些日子,终于有人发现她在大景出现,至此才有了那一系列的委托暗影门的刺探!

孟伏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一想起司言今日的威胁,心下便不由一顿:“瑶儿,这一次,我们千万要不可掉以轻心,司言那里”

“父亲放心。”孟瑶勾唇一笑,眸底有觊觎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保证要让司言乖乖的舍弃苏子衿!”

当年楼霄都可以,难道司言就不行?

无论是谁,只要是苏子衿爱慕的,她孟瑶都要一一抢夺了去,让她痛不欲生!

题外话

喜乐挤眉弄眼:苏子衿,你看我这样护着你,咱们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苏子衿无语:要酒就直说

喜乐:哎呀呀,我哪里是要喝酒啊,我只是想为你分担一些甜蜜的负担而已,你看你也不能喝酒我这是帮你,帮你!

苏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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