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瞳少年 241 胤清终言

这一声悲鸣的哀嚎，如那贯穿入云的号角声，她的无可奈何、深深的悔意、难言的悲痛、刻骨铭心的恨意、无穷无尽的怒意、都已从玉露灵的身体里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余音久久缭绕在天地之间。

天空似有感应似的，顿时电闪雷鸣，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暮辰枫……”玉露灵再紧接一声轰雷般的长吼，柔弱的身躯在那一声用尽全力的长吼声之后，瑟瑟发抖，站在那血肉横飞的尸群之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凄楚无依。

那道天雷轰地一声直接劈在她的旁边，顿时地上一阵电光闪过。

还好狂牛眼疾手快，拽着玉露灵逃向另一边。

“哈哈哈哈哈，老天爷，你还真不长眼睛，这道天雷居然往我身上劈！”玉露灵气笑了，那泪如雨下的脸上混着族人的血迹，显得有些小狼狈。

狂牛则莫不作声的陪着她，如今这悲惨的局面，他也无能为力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这是她遭受的第二次灭族之痛，他真有些担心她挺不过去了。

一通发泄后，她已泣不成声，接下来，她发疯似的翻找起家法的尸体。家法是她最贴己的朋友，跟她出生入死，处处护她周全，她们之间早已情同姐妹了。

她挨个挨个的找，仔仔细细的找，同时嘴上也不停在念叨着：“家法，家法……你在哪？”

“……”突然脚旁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吸声，玉露灵触目警心赶忙看去，此人是胤清，他伤痕累累地躺在尸群之中，血流不止，将那月白色的袍子染得斑斑鲜红。

这一幕令玉露灵绝望的心微微起了涟漪，一道卑微的希望燃在心头，像是得到上天的垂怜一样，万分感激的跪了下来，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向他伸过去，生怕稍一用力，胤清就会死去似的。

“族长……你怎么……回来了？”胤清吃力的说道，脸上露着焦虑，他极力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玉露灵听着他这虚弱无力的关心，她的视线再一次模糊起来，一眨眼，两行青泪顺流而下，她哽咽道：“我来救你！”

说着，便用回春治疗术帮他疗伤医治。以她现在的医术，救回胤清并不难，只是刚要施法的手却被胤清拦下，沉重地说道：“族长，胤清该死，罪不可恕，请族长准许我以死谢罪。”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何罪之有？”玉露灵没听明白，认真听着他的解释。

“胤清有罪，害得神农族再一次走向灭亡，胤清百死难赎！族长，胤清愧对您的信任，把神农族搞没了。”胤清深深地自责与忏悔道。

这一语倒戳中了玉露灵的痛点，若要说该死的人是谁？当然是她自己了，她堂堂一族之长，竟让氏族沦落至此！

她紧紧抓着胤清的衣袖，满满恨意像在心里破了口，争先恐后的在身体里爆发出来，她咬牙切齿地悔恨道：“真正让族走向灭亡的人是我！是我没有用，我不配当族长，就算要死也是我去死！”

胤清对玉露灵的性格了如指掌，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一来与她年龄有极大的关系，年龄小，涉世太浅，思想太纯；二是她的环境因素，她从小就活在温室里被众人呵护，不曾参与过勾心斗角，不曾见过人心险恶。所以，导致她无法在这乱世之中游刃有余的活着。

但不管怎么说，她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定当涌泉相报。可在这份报恩的过程中，他也无形的伤害了她，这份惭愧临死之前还是要说出来的。

“族长，你听我说，自入神农以来，我便一直藏有私心，为报仇雪恨，我用尽所有手段，为了让你快速成长，我设计害死了族里几位长老。为了得到涿鹿城的势力，我诱你嫁给暮辰轩。这次进攻华夏城，也是我挑起来的。我筹谋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本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了，可棋差一招，那暮辰枫比我还阴险狡猾。族长，胤清对不住您，是我……亲手悔了你的氏族，弄没了你的城池……族长……”

玉露灵听到“害死族中几位长老后”，神情有过瞬间的惊讶，她突然想到上次几个长老相继死得不明不白的情景，然后大鱼姐姐与她设计抓那个神密人时，当场抓的就是他。

为了帮他证明清白，她与家法出城寻人去了。虽然杭术没有寻回来，但拿到了开启镇魂幡的咒语。

原来如此！

但她的心里并没有责怪胤清，因为她之前就跟胤清说过，她要他想尽一切办法报仇血恨，攻打华夏城，还要取下暮辰枫的人头。

胤清这么做，只不过是帮她达成心愿而已，报仇之路本就坎坷崎岖，她玉露灵没有那本事，可胤清有。她早就做好了第二次灭亡的准备，只是她一想到暮辰枫就是黎枫，她怎么也不敢去面对了。

“胤清，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理解，我不会怪你的。自你入神农以来，氏族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若不是你，氏族早就灭亡了，你对我神农只有功，没有过。至于现下之危，乃天意如此，天要亡我神农，谁都无能为力。胤清，快告诉我，暮辰枫在哪？其他人在哪？”玉露灵冷静的安慰道。

胤清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族长，若天佑你渡过此劫，你以后一定要谨记此教训，莫要太天真善良，莫要太轻信他人，看人看事要睁大眼睛，要有辩别是非的能力……要……”

胤清说着说着，他的气息变得极不稳定，“要……”

“胤清，你别说了，我都记住了，你让我救你好不好？”玉露灵急道。

胤清生怕玉露灵会施法救他，急忙摇了摇头：“族长，我刚已经说了，百死难赎，只能以死谢罪……”

由于急上心火，胤清一口鲜血涌出。

“胤清！”玉露灵心急如焚，对胤清的拒绝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