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裙提手,拔足急奔,夏若卿再顾不得平常温婉高贵模样,顺着宫道急奔而行。贰.五.八.中.文網只是夏若卿家教甚严,不比贺兰馥幼时习武,后来入宫时日长了一直养尊处优,哪里追赶得上本就比她先行的贺兰馥?
夏若卿眼见前方洗刷净白的石板路上每隔一段皆有一滴状似梅花的黑红液体,液体溅落未久,尚未干涸,夏若卿一见就知晓那是何物,心中更是彷徨无措。她平素说话做事都要经过反复计较,事事成竹在胸,纵然今日被张惜春突然来袭一时打乱计划,却也在瞬息间作出决断对策。
但此时此刻一思及贺兰馥方才临别时的眼神以及地上的血渍,夏若卿却是真真乱了方寸,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极力奔跑,尽快赶到贺兰馥身边,解释方才种种的不得已。
但是……她还会信她吗?
今日宫道上的宫人算是开了眼界,前有兰婕妤,后有宁贵嫔,均是舍了轿辇不坐,竟在宫道上奔行,大失体统。那些宫人们跪在地上,心里却是疑惑重重,有忍不住的趁着旁人不查,悄悄侧头目送夏若卿进入裕丰宫,脑中早起了种种猜测。
夏若卿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宫人思想为何。
与此同时,室内那边也传来同样的惨叫,随即里边就如炸开了锅,隐约听去似乎都是在喊“娘娘吐血了!这可怎么是好!”
贺兰馥边咳边吐,连呕出三四口血才停住。夏若卿一旁看着已是慌了手脚,只能不断用绢帕去接贺兰馥吐出的血。但贺兰馥这一下吐血极多,一块绢帕迅速被血浸饱,殷红的液体尤带着温热,顺着夏若卿手掌滑入袖中。
夏若卿感受到手腕中温热黏腻的液体,手掌一抖,眼圈即刻红了,两滴眼泪挂在眼睫上花了视线,夏若卿却无暇伸手擦拭。
贺兰馥深喘几口气,这才再度说出来话。她痛得无力,话语声音也是低如蚊呐。夏若卿见她嘴唇翕动,忙附耳去听,不想话落耳中,听到的却是四个字:卿卿,莫哭。
夏若卿闻言,心口更是一酸,眼泪再抑不住,如珍珠般滴滴垂落。
“莫哭了……你从前……从来不哭的……”贺兰馥勉力抬手,似想替夏若卿拭去眼角泪滴,只是哪里举得起来。
“阿馥,阿馥别怕,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夏若卿抽噎着握紧贺兰馥抬起的手掌,樱唇紧咬,眉心一颦,拼命想着能解除贺兰馥痛楚的办法。
“卿卿……我……好痛……,你救……救我……”贺兰馥痛得口齿不清,五指忍不住深深掐入夏若卿腕上,满床滚动不休。
夏若卿手腕也被掐得剧痛,却不敢挣,听到室内越发惊慌的呼声,一个念头顿时转上心头。
现在看来,君漪凰与阿馥承受的痛苦似是一模一样。血蛊为子母蛊,相互影响相互带动,而子蛊宿主若死,子蛊便会停止动作,待宿主身体冷后便会自行爬出。如今既她没办法制住贺兰馥体内母蛊,不如就让子蛊宿主先死,届时说不定子蛊一静,母蛊就能跟着静下。只要能暂时让子母血蛊不再发作,她立即安排人联络贺兰斐留在宫中的内应,将贺兰馥送回北燕。
昨日听闻北燕大乱,想是贺兰父子潜回北燕都城克列后已然成事,届时他们在克列寻到一位北燕术师为贺兰馥解蛊,应不是难事。
只要……杀了君漪凰!这是此时唯一可试的办法!
杀心一动,煞意即起。夏若卿思忖着要用什么法子先将君漪凰身周的宫人遣出去,再如何下手好让君漪凰死得无痕无迹。至少一时三刻不能查到她的头上,她才有时间将贺兰馥送出宫去。
视线落在腕上,夏若卿微叹口气。无论要怎样,至少得先把手腕松脱出来。夏若卿俯低身子,想掰开贺兰馥手指,不想贺兰馥这一被惊动,反将夏若卿抓得更紧,望着她颤声道:“卿……卿……,你想到……法子了么……别……别离开我,我好痛……”
夏若卿凝目望着贺兰馥痛得散乱茫然的目光,艳丽妖娆的面容上流露出平素少有的脆弱和惧怕,心中不忍,拍抚着她低声道:“阿馥不怕,让我离开一会好不好?你一会就不会痛了。”
“卿卿……你要去……哪……儿……”贺兰馥依旧拽着夏若卿的手腕,手中力道出奇的大,凄然道:“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对不对……卿卿……我受不……了了……你若不救我……杀了我……可好……求你!”
夏若卿一凛,生怕贺兰馥再胡思乱想,忙将人抱住,稍一犹豫,随即咬牙在她耳边道:“阿馥,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你放开我,只要我去杀了君漪凰,你就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