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暗了,容十三也没注意到蓝醉的脸色,只是在前面引路。二·八·中·文·网这条小门里头是个很狭窄的巷子,其实就是在白家圣观外修筑了一道围墙,是围墙和房屋墙壁间留下的空隙。
巷子弯弯曲曲的,最窄的地方要侧身才过得去,蓝醉的前胸后背蹭得全是墙灰,心口里不由憋了股火,问容十三道:“怎么白家这么抠,连条正常给人走的路都没有?”
“有啊,如果你想看白眼仁的话,我马上带你走正路。”容十三没回头,手做了个手势往外一指,“白家什么德性我这段时间是领教了,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蓝醉一挑眉毛,居然能让容十三都厌烦到这地步,白家说话做事是有多不留余地?
话说着脚步没停,容十三带着蓝醉和君漪凰又三绕两拐走了几圈,从一丛长势茂密的竹林中间插过去,一栋二层的小楼建筑就显露在蓝醉面前。
容十三让开半个身体,嘴巴一努,道:“到了。”
到了?蓝醉随意观了一眼,这座建筑外表灰扑扑的,修筑风格也没什么显著特征,像是村子里普遍存在的那种自建楼房,外壳已经被烟熏火燎太多年陈旧不堪,比外面那不洋不土的‘白家圣观’还差上几个档次,白素荷就住这种地方?
白家这摆明是虐待人啊!
容十三看蓝醉愤愤不平的表情就猜到她的想法,拍拍她肩膀道:“进去再说,站稳点。”
蓝醉没明白容十三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依言敲门。不想门并没锁,一推就开了,蓝醉被眼前乍然变亮的光线刺激到眼睛,用手遮了下,等她适应光亮再放手的时候,就被惊得“哇”的叫了出来。
门内迎面就是一个上下贯通的大客厅,从二楼顶上垂下一个很大的水晶吊灯。从门槛开始铺陈了着厚密柔软的亚麻色地毯,绕过客厅中央一个小小的喷泉池子,一直延续到视线所及的楼梯转角。整个房间的主色调定位淡黄色,家具都是古罗马风格,蓝醉不是不识货的人,触目所及处发现摆设的家具也好,饰品也罢,都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牌。”蓝醉好心为蒙筝解惑道:“毕竟这是经你手抬上来的,不是吗?夏若卿。”
蒙筝梳理白素荷长发的手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一僵,扯得白素荷眉心一皱,蒙筝忙揉着白素荷头皮,垂下眼眸嘟着嘴道:“蓝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认识的蒙筝是个一点心机都没有的,山里长大最单纯不过的小姑娘。凭着蒙筝的胆子和脑子还有资历最多能混进白家当个打杂的,绝对混不到白素荷身边来,我说得对吗?”
“白伯伯只是知道我和白姐姐认识,所以才让我来的。”蒙筝抬眼看向蓝醉和君漪凰,表情更委屈了。
容十三眼看有场好戏,连抬起的饭都不吃了,兴味地在在座的三活人一死人间扫来扫去。
“是吗?”蓝醉点头,表情却没一点相信的意思。
“好了,再不吃饭菜都冷了。吃了说正事。”眼看两人僵持,容十三也没插手意思,最后白素荷终于开了口,先夹了口菜塞进嘴里才道:“蒙筝是蒙筝,夏若卿是夏若卿。夏若卿已经死了,蓝醉你就别牵扯以前了。”
眼看白素荷发话了,蓝醉这才放开君漪凰到餐桌前落座,眼睛却还是盯着蒙筝,一字一顿道:“如果是蒙筝,以前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如果是夏若卿,就别怪我不客气。有尾巴就藏好点,别露出来。当年苏灵雨没察觉她的真面目,不代表蓝醉一样好讲话。”
蓝醉说完这才把眼神转回菜上,没再管蒙筝。蒙筝也没吱声申辩,低着脑袋继续用梳子一点点帮白素荷梳头发。
“别梳了,来吃饭。”
白素荷拍拍旁边桌子,示意蒙筝过去。蒙筝磨蹭了半天,还是把最后小半头发都梳好铺开,才坐到椅子上,端起饭碗慢慢吃起来。
从头到尾蒙筝都没再抬头看别人,吃饭也是净扒白饭,肩膀缩得窄窄的,似乎恨不能像刺猬般蜷成一团。
饭桌上这一场风波没掀起什么波澜,因为还有正事要谈,几人都是草草吃完收场。直等蒙筝把残羹剩肴收拾好走了,几人进书房各自落座,容十三才开口道:“丫头,你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蒙筝那副可怜兮兮如遭恶婆婆欺凌的小媳妇样犹在眼前,让本来打算作壁上观的容十三不禁为蒙筝抱不平起来。
白素荷默了一下也跟着道:“蓝醉,你要把以前和现在分清楚,不能总在里面出不来。”
“不是分不清。”蓝醉皱着眉心抱手道:“我总觉得蒙筝从贺兰馥墓中出来后有点不对劲,我跟漪凰说过这个事,漪凰猜测蒙筝的本性太纯太软,会在想起过往后被夏若卿的性子带动压制。”
白素荷一怔,看向君漪凰,君漪凰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曾说过这话。白素荷不由与容十三对望一下,迟疑道:“你是说蒙筝会变得人格分裂?但是我和你不都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你们两与以前没有太大差别。”君漪凰淡淡道。
“白姐你是知道的,夏若卿有多阴,我梦里旁观都忍不住心寒。如果蒙筝真会人格分裂,还是尽快甩开她比较好。漪凰和我上辈子是被她坑够了,难道你还没被她坑够?说来我也是服了你,即便分得再清楚你的心也太大了吧?夏若卿那样对贺兰馥,难道你一丁点都不恨她?还能让蒙筝时时刻刻继续呆在身边。”
“恨?”白素荷顿了顿,才接道:“贺兰馥没有恨过夏若卿,到最后都没有。贺兰馥只是绝望,绝望到生无可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