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虚 第九章 浴火

柔和的光芒把两团微弱的萤火包裹，两团仅剩一丝微光的灵魂，被黑暗力量蹂躏到了一起。最后一丝黑暗力量终于耗尽而消散，但挤在一起的萤火也几近渺茫。

“抱歉……还是没能救下你……”言正风用最后一丝意识说道。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你能活下去……艾丽莎……”

一团萤火悄然熄灭……

另一团萤火几乎是紧随其后，收缩到微不可见的缥缈状。

正当那萤火即将步那后尘的那一瞬，一团耀眼的光芒从那灵魂熄灭指出炫散开来。只是一瞬间，炫耀的光芒便把包裹在外层的柔和白光也尽数吞下。随即，仿佛是扩散到了界限一般，吃下所有光亮后这团新生的光芒缓缓的收缩，最终化作了一团纯白的火焰，平和宁静，充满着勃勃生机，火焰的中心，有一团像极了那萤火颜色的光流，围绕着核心转盼流光。

这边，天边才刚刚泛起微光，安诺斯城外便出现了一队疾驰的骑兵，一路从干道上奔来。

城门的卫兵远远的便看到这一队骑兵，只是揉了揉眼睛骂了几句便继续打盹。

这些天，王国的斥候一直在这片地盘上搜索，虽然他们有自己的驻地一般并不会进城，但时不时的马蹄声还是让这些守城卫兵很是心烦。

不过，这次他可想差了。

这对骑兵飞一般的带着烟尘便冲到了墙门前，守门的卫兵才刚准备眯上眼便被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得一阵咳嗽。

“快开城门！”当头之人一声怒吼，随即一马鞭便抽在了城门的旗杆上。

这一动静，顿时便惊醒了岗哨里的卫兵。值班的士兵刚揉开被疵了的眼睛，便被炸开的鞭影吓了一跳。

这尼玛是要闯卡啊！

“什么人，尽然敢冲撞城门哨卡！”卫兵听到身后岗哨里同伴陆续起身，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然而，话刚出口，回过神来的卫兵见到当头之人却是汉克，自己的顶头上司。

汉克丝毫没有心情管这群偷懒的士兵，只是又重重的吼了一句：“开城门！”

陆续出来的士兵，这才看清，汉克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面色苍白，仿若已经死去很久了。

哨卡旗语一打，没过半晌，城门便打开了。

一行骑兵进城后，汉克径直奔向教堂，而他身后的人几人则是直接奔向了城主的府邸。

清晨的马蹄声惊醒了不少沿街市民，但在表达抗议的鸡蛋砸了几发在军营门口之后，市民们也就消气了。因为，城里很快便传开了流匪已经被解决了的消息，这让市民们还是安心了不少。那月夜中的火焰风暴仿佛无人知晓，安诺斯城和依安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教堂的后院，一处僻静的屋舍，清晨的阳光撒在窗台上，映照着枝叶的影子在洁白的被单上翩翩起舞。

微光渗入，仿若一丝牵引。

“我……这是在哪里……”

弯弯的睫毛一颤，眼帘微启，仿若不适应一般，晨曦的光亮白茫茫一片，视野里尽是模糊的影子。

“难道又穿越了？……艾丽莎……”

下意识便立起身来，洁白的床单从身上滑落。

五感意识逐渐恢复，只见自己正处在一间不大不小，规整而简朴的房间内。房间的石墙平整洁白，屋内被床占去了大部分的面积，床的一侧是晨曦撒入、微风飘舞的窗台，另一侧则是一个小小的床柜头，柜子的花瓶中正立着一支正欲开放的白色花朵。

“这是……”

小黑言正风愣愣的望着四周。

随着目光的移动，一双露出白皙通透的手臂映入眼帘。

恍惚之间，洁白如玉，纤细如笋双手随着意识驱动而茫然摊开，仿佛为了述说着什么。

一刹那间，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眸中溢出。

没过多久，病人醒来的消息便到了普朗克神父这。

普朗克连早修都没顾上，便随着修女急匆匆的感到了后舍病房。

推开房门，只见女孩呆呆地立着身子，眼神茫然地望着正对着的石墙出神。

修女悄悄地凑到神父耳边说道：“我刚进来的时候，没见怎么哭闹，但走近一看，她眼泪都快把上衣湿透了。”

神父眉头皱了皱，示意修女可以去忙了，随后自己推开房门进了去。

神父来到床边坐下，女孩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一夜之间，家毁人忙，女孩送到他这里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一股黑暗之力缭绕，送过来的汉克只说是可能中了黑暗法术。当所有人都觉得没有救的时候，却发现女孩紧紧地抱着一只身体溃烂不堪的小黑猫，而那黑暗之力仿佛绝大部分都被黑猫的尸体吸引了过去。

当把黑猫从女孩怀中挪走时，残存的黑暗之力几乎便自然飘散了，神奇的是，神父基本没花多大劲，便用光明术把最后一丝黑暗之力也洗涤干净。

光明术一施展，神父便大概知道了女孩中的是噬魂术，虽然等级不高，但对没有斗气或精神力贫瘠的普通人来说，基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但奇迹的是，女孩的内在精神海几乎没有一丝破损，甚至还比一般人更有生机。

这一切，神父和汉克只能归功于应用救主的小黑猫身上了。

“艾丽莎……我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据赶到现场的汉克治安官说，现场几乎尽是烤焦的荒土，十几平米的地方，只有艾丽莎躺着的一小圈地是完好的。自然，现场除了烧成碳灰的依稀可辨的骨头碎片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能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吗？”

女孩冰冷而平静的声音下达了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神父默然了片刻，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自己又重生了……只是，自己的灵魂附在了艾丽莎的身体上……

仿佛是回归了人类身躯，精神力暴涨，那一夜的所有事一点一滴，丝毫不漏的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包括那黑暗之力侵蚀灵魂的痛楚和最后灵魂消逝的归于空寂。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烧蚀殆尽，自己拼尽所有的力量就是为了替艾丽莎挡住黑暗之力，而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消亡前，艾丽莎的灵魂还有一丝的火苗，为什么最后存在在艾丽莎身体里的却是自己。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甘……

豆大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开始滚落到床单上。

夜幕降临，艾丽莎，或者说小黑，一直就这么立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出神，除了偶尔流落出泪水外，仿佛和一座雕像一样。

修女早受到嘱咐，除了把必要的食物和水放到桌上，也没有过来打扰。

窗台上的晨曦换作了月光，小黑依旧是深深陷入心魔之中。

然而，一股奇妙的引力，悄然渗入思绪与精神之中。正出神的小黑，被这熟悉而又微妙的牵引轻轻一触，突然仿佛破开了一道屏障一般。

仿佛回到了纯精神体的时候，小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精神内视状态，出现在眼前的是如星海一样弥散盘旋的精神海，这是自己灵魂的具现。而精神海里，可以明显的看出三个如同星云一样各自聚集的光团。

一瞬间，小黑想起了一件事……

“所有，每死去一次，便消失了一个人格？”

“那我们三要不要排个班？”

“说什么鬼话，我可不想死。”

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吵架一样，精神海里居然能听到这奇怪的交流。

就像又回到了当初精神分裂的时候，剩下三个人格越吵越起劲，不过，似乎也就只在这种状态下，每个人格才会有独立的思维。

并不想继续和其他两个人格唠嗑，小黑把自己的意识扎入广袤的精神海，如水雾一般的精神和思绪便把意识包裹了起来。

然而，那水雾里一股熟悉而又清淡的精神力量……那香味、那柔软……

“艾丽莎……”

一瞬间，意识回到了现实世界。

小黑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白皙双手与纤纤十指，下一刻，双手捂脸，止不住的泪水从指间缝隙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