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虚 第405章 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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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后天继续。&;/&;

柳凌拍着他的背：“这还用说吗？”

柳侠侧身隔着被子抱住了柳凌：“还有猫儿，五哥，不论孩儿以后啥样，你都不能嫌弃他，都会跟现在样，给他当成你最亲哩亲人。”

柳凌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开始给柳侠揉肚子：“孩儿，你以前说过，无论我做了啥事，也都是你哩亲哥。今天五哥也对你说，小侠，无论你未来选择啥样哩生活，你都是我最好哩兄弟。”

“啊？”柳侠的心猛地慌了下，“就是，就是没事瞎想咧呗。”

柳凌揉肚子的手停下，看着柳侠：“幺儿，为啥半三更琢磨这个？”

柳侠长长地舒了口气：“对，这样才对，不管待见谁，只要人家双方你我愿，又不危害别人，谁都管不着。”

柳凌说：“对，只要不危害社会和其他人，啥样的感都不算错。”

柳侠想了想，试探着说：“所以说，个人心里不论喜欢啥样哩人，其实都不是错，更不能算犯罪或伤风败俗，是五哥？”

柳凌不见柳侠反应，也就沉默了，久之后，他才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听说过句话吗幺儿？不知所起，往而深。对于不知道何时开始就已经无法自拔的感，哪儿还会有由得由不得……”

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猫儿是同.恋，他害怕自己言多有失，所以，他问完句，就不敢问下句了，他的下句想问的是：既然是不由己，那是不是就算是待见男人，也不能算是错的？

近两个月来，只要脑子有点点空闲，柳侠的想基本就是围绕着“猫儿是同.恋”和“猫儿因为谁而成了同.恋”这两件事在运行，他焦虑得快发疯了，所以，今天晚上，他才会忍不住在柳凌跟前泄露出点点绪。

这个发现让柳侠心里极度不舒服，他直在抵抗这个问题，不是下意识的抵抗，而是清醒地企图约束自己的想不去想这个问题，不过显然，他并不成功。

对，从被猫儿无法对女人产生生理**的惊愕中回过神之后，柳侠马上就意识到个问题，猫儿能发现自己的向异常，就肯定存在个激发了他这种向意识觉醒的男人，也就是说，猫儿肯定是因为喜欢某个男人到了能让他产生生理**的地步，他才知道自己是同.恋的。

而且，柳侠心里还有个被他埋藏得非常深的小心，就是他不愿意去想猫儿喜欢的人。

柳侠不想让猫儿再和任何被众人忌讳的事联系在起，猫儿已经走上了条幸运之，那么，柳侠希望，在猫儿以后的人生中，他从家里人和周围亲朋好友这里得到的，就只能是衷心的祝福。

在世人眼里，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个异端，而按道理，他是不应该知道这种事的，如果他问了，他有过次恋爱的经历，家里人应该不会怀疑他，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猫儿了。

他本来是想问，喜欢男人或女人，是不是由不得自己，可话到嘴边，他却不愿意说了。

柳侠又哑了。

“由……不得。”柳凌说，声音如梦游般。

“五哥，你觉着，人待见谁喜欢谁，由不由得自个儿？”过了好久好久，柳侠才开口说。

而柳凌也不催他，就直不紧不慢地给他揉着肚子。

“……”柳侠看着房顶，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

柳凌伸过只手，搭在柳侠的肚子上，轻轻揉着：“你说，我听着。”

柳侠挪了挪，紧靠着柳凌的被窝，却没钻进去：“不用揉，过会儿就好了，你陪我说会儿话五哥。”

柳凌把自己的被子掀开角：“过来，我给你揉揉。”

“没。”过了好几秒，柳侠才回答，“就是将吃哩多了，胃里有点不美。”

“幺儿，咋还不睡咧？心里有啥事儿孩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旁边的柳凌忽然问道，声音清晰的好像他也直没睡着。

临近十点，柳侠又被秀梅强行塞了个b子和半盘子炸带鱼，可能是腻了胃，他觉得心口的地方懊哝不安，他很想起来去外面撒开了跑几圈，可又怕惊醒了小萱和俩小阎王，就直躺着没动。

柳钰是被柳川拎着领子给拽走的，柳若虹起时如果发现爸爸不在，嗓子能响到关家窑去。

长辈们都睡了，柳家兄弟几个却直聊到凌晨点才散。

道理孙嫦娥都知道，可柳侠今天窝在炕角直看着别人热闹的样子，真让她心里难受，她叹了口气，躺下：“但愿，明儿过年，我再跟菩萨说说，请她保佑今年孩儿们都能称心如意。”

柳长青看着孙嫦娥，半天，言又止，最后，他拿起了枕边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咱小凌跟幺儿都是好孩儿，肯定也有个好命，你这样胡乱想也帮不了他们啥，还叫他们有压力，来，不想了，躺下，我给你念。”

孙嫦娥说：“他是光想叫猫儿好，可剩下孩儿个儿，他也孤单啊！你没见？往年猫儿搁家哩时候，小侠左跟有使不完哩劲儿样，天天跟群小哩闹腾，多高兴；去年到今年，孩儿虽说也说笑，可其实蔫耷耷哩，根本就提不起劲儿。”

柳长青掀开了被子，往头垫了俩靠枕，示意孙嫦娥坐被窝里去，边说：“你想多了，别说猫儿是去美大上学，就算是去月亮上，只要猫儿能好，小侠就是搁家吃糠咽菜也开心。”

自打猫儿走了以后，小侠每回回来虽说还是有说有笑，可我能觉出来，孩儿他不开心。”

可他身边原本还有个贴心懂事哩猫儿，素日里左陪着他，他成天也怪高兴，可猫儿现在又去了美，孩儿年到头就个人，回到家连口热水都没。

孙嫦娥还是个愁：“还有小侠，孩儿是最小哩，可成天操着大家人哩心，自己却不见个可心哩人，快三十了婚事还没个着落，这就算了，缘分没到，咱也不强求；

柳长青拍拍孙嫦娥的肩：“要是俩人不投心，个儿过比结婚还好咧；再说了，小凌这儿不有了小萱嘛，小萱是个好孩儿，骨子里头亲人，长大了肯定也是个有分哩，有了他，小凌虽说没结婚，老了日子也不会孤单，你别操这些心了。”

我想着这就好了，小凌这辈子可算圆满了，谁知，唉，孩儿他就见个没心哩女哩，害哩他辈子孤伶伶哩，连个伴儿都没。”

孙嫦娥叹气：“咱小凌，从小拼了命读，就想去看看外头哩世界啥样，我以为孩儿辈子都不能如愿咧，结果后来改革开放了，孩儿当了兵，又上了大学。

“？”柳长青直起身，不解地看着孙嫦娥。孙嫦娥平日里不是个扫兴的人，今天除夕，她忽然这么低落感叹，柳长青不由得有点担心。

孙嫦娥却睡不着，从柳侠的窑洞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让她听了又高兴又心酸：“你说，老天爷为啥就不能叫人十全十美咧？”

柳长青拉开被子：“可能这就是命，别想恁多了，睡，明儿还得起早b饺子咧。”

孙嫦娥说：“我就是心疼小茂，这么长辈子，就过过三四年好日子。”

柳长青拍拍她的手：“人都是过时说时，没法拿这儿哩事跟过去比。”

孙嫦娥回到房间，坐在炕沿上看着外面的黑感慨：“这世道变得真快啊，原来咱为了两块钱就能愁死，现在，百块钱就买两箱花。唉，当咱手里要是有这百块钱，肯定就叫小红去公社卫生院生孩儿了，也不会……，唉……”

两箱烟花不到个小时就放完了，家人也被冻得不轻，柳长青让孩子们赶紧回屋里去。

小萱十分嘚瑟，就坐在柳凌的肩上放起了踢脚。

柳凌被小萱如此宽的心给逗得大笑，把他拎起来坐在自己肩上：“没事孩儿，就算就你个儿是吃嘴，爸爸也待见俺孩儿。”

小萱非常体贴地对柳钰说：“没事爸爸，小雲跟小雷哥也是肉煮不就去捞，咱家好几个吃嘴咧，又不是光咱俩。”

而平日里，样叫爸爸，柳凌、柳钰和全家人都知道他在叫谁，从来不会弄错。

家里人从来没有因为小萱过继给了柳凌，就刻意引导他亲近柳凌而疏远柳钰和玉芳，所以小萱对两个爸爸和玉芳都很亲，从来不会因为担心自己近此远彼而纠结，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事。

说完，他马上转过头对小萱解释：“孩儿，那不是因为爸爸老吃嘴，那是因为那时候咱家穷啊，年也吃不了两回肉，偶尔吃回，搁谁都得急半死啊。”

柳钰指着柳葳和小蕤叫：“您俩就造谣哦，小心我恼了也揭您俩哩短。”

小蕤春节前跟林洁洁去皖城，可能是林家大哥和小的劝说起了作用，林家父母虽然脸不好看，但到底接待了小蕤，并把他介绍给了林家比较亲厚的本家和亲戚，所以小蕤最近心超级好，挤兑人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灵气。

小蕤补充：“您大爷爷每回到兔子，您爸爸就顾不上写作业了，连学都不愿意上，就直围着兔子吸溜嘴水，比柳小猪看见肉骨头还美。”

柳葳手里捏着个没炸开的小鞭，对折了以后呲花：“小萱，您爸爸不馋？呵呵，他没馋死！以前家里每回煮肉，都是还不哩他就开始下锅里捞。”

柳凌说：“俺孩儿有福嘛。”

小萱把个踢脚送上天，跑到柳凌和柳钰跟前：“爸爸，您俩都不是吃嘴，我为啥也可馋，光好吃好东西咧？”

小莘在小雲屁股上来了脚：“咋说话咧？那是您爸爸。”

晓慧对着小雲伸出了巴掌：“找打是不是？”

正在拿着根香点烟花的小雲冲晓慧叫：“妈，以后你可别再成天说小雷俺俩是饿死鬼托生哩哦，俺俩那是遗传，俺爸就是吃嘴。”

孙嫦娥指着柳川笑骂：“你个鳖儿从小就又刁钻又馋嘴，没小钰哩时候，你最小，家里啥好吃哩最后都会进到你嘴里。”

柳长春说：“那是那年风调雨顺，咱这儿哩麦长哩不错，我编哩草帽卖了个三等品，回来哩时候就狠着心花了分钱，给您几个买了六个红薯糖。”

柳魁说：“是五块，你吃了五天，没小钰之前，云芝玉芝惯你惯得没样。”

我知云芝她俩剩那个没舍得吃，就天天跟着她俩，最后云芝给那块糖咬成了好几块，我吃了好几天。”

柳川把手搭在柳茂肩上,眯眼看着空中炸开的烟花：“我影影绰绰好像记得，有回俺叔从外头回来，买了六个红薯糖，你跟大哥，还有俺云芝玉芝咱五个人，分不均，俺妈就说，云芝她俩是妮儿，咱该让着点，咱仨人个，云芝跟玉芝她俩吃仨。

柳茂说：“我去罗各庄上班哩头年，过年时候给家里买鞭,百响,毛钱,我心疼了半天，觉得还不如给幺儿他几个买成红薯糖划算，能买三十个咧。”

柳魁仰头看着天空中炸开的朵朵橙黄小花说：“我去部队那年，头回见放烟花，看哩跟个傻子样，想不出个鞭里咋能出来那么多颜。”

小家伙们兴奋得嗷嗷叫,轮番上阵点烟花，欢呼声随着焰火的明明灭灭而起起落落。

山里的冬寂静无声，也黑得格外透彻深远,在片沉沉的黑暗中陡然间升起片彩的烟花，简直能璀璨到人的心底去。

这个冬天雨雪特别少,望宁这里就下过场不大的雪，现在早没影了，没了雪,孩子们的冬天就少了很多乐趣,柳川特地买了两箱焰火回来。

于是，家人从堂屋转移到了院子里。

柳川说：“过年咧,睡老早没意,咱去院里再耍会儿。”

家人热闹到快十点,柳若虹睡着了,几位长辈也准备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