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风华 第六十六章 苏家姐妹

出乎众人意料，刘益居然同意了苏玉妩的要求，等到刘喜被刘益拎着衣领拖走好半晌后，苏老太爷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刚刚刘益他……怎会这样……”

苏二老太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然无法接受现在状况，也不敢相信事情居然会如此完结。

苏彦脸颊浮起红晕，唇色却很苍白，冲苏玉妩虚弱一笑，身子猛的踉跄一歪。

“大哥！”苏玉妩情急之下脱口惊喊，幸好一旁的青衣丫鬟眼疾手快，将身子歪斜的苏彦扶住。

“大夫呢？怎么还没请来！还不去催催。”苏老太太急急喝问下人，脸上的担忧和关切真真切切，与之前跟苏玉妩刻意装出的祖孙深情不同，因着苏彦救了狗蛋的命，知她口味挑剔又送上上品阿胶孝敬她，不骄不躁又品学上佳，说到底苏彦也算是她的曾孙，心里少不得多了几分真心。

苏老太太让人将苏彦背到她的院里，看屋子的摆设和布置，应该是平日里苏家的哥儿们歇息的地方。

苏玉妩换上苏老太太让人送来的干净衣裳，走进苏彦歇息的屋子，就见苏老太太不停的督促下人端热汤热水灌暖婆子给苏彦御寒。

梦里，她到宋城时，老太太已经不在了。跟她略有交集，也是唯一有交集的是齐娘子。齐娘子说过，她大哥遭陷害时，没一个人出来替他说话。

可若老太太本就是体贴入微，对晚辈关怀备至，那梦里为何没能现身替大哥做主？

怔神间，手里被塞了个热手炉。

苏玉妩乍然醒神，就见着一身雪青色暗花梅纹百褶裙的清秀女子笑盈盈望着她，“你就是妩妹妹吧？嗯，还别说，你跟萍姐儿身量当真差不离，她的衣裳你穿着正正合身。”

“哼~谁跟她一样了？我不管，长姐你要赔我一身新衣裳！”

苏玉妩还未说话，旁边又插进一道娇音，苏玉妩寻声扭头，后者见她望来，眼珠子立时瞪得溜圆：“看什么看！你来自京城，难道在府里没学过规矩？这是我大姐，按理你也得唤一声长姐，向她行礼问安。”

苏玉妩倒也不恼，温顺的行了一礼，口中唤道秀姐姐，却被对方拦住。

苏裕秀瞪了身边年幼女子一眼，冲苏玉妩笑着解释：“妩妹妹别听萍萍胡说，一家人哪有规矩不规矩的，你唤我一声秀姐姐就是。”说完，又向她介绍身边女子，“她是家妹，你可唤她萍萍，呵，平日时大家都唤小瓶子。”

“不许！你不许喊！”苏裕萍瞪着苏玉妩大叫，大有一副苏玉妩敢喊，她就要扑上来跟苏玉妩厮打一番的架势。

可苏裕萍长着一张肉嘟嘟的圆脸，浓密长睫像一对漂亮的小扇子，上下扇动，便是故意装出一脸凶样，苏玉妩却仍旧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你！你笑什么？”苏裕萍这下更恼了，手指着苏玉妩鼻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极了，可到底是没再说出些别的话。

苏玉妩颌首微笑，冲对方行了个平辈礼，道：“萍妹妹玉雪可爱，眼睛长得极美，玉妩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睫毛这般长。”

苏裕萍圆圆的脸颊腾的一下绯红。

苏裕秀掩嘴轻笑，“妩妹妹可别夸她，她睫毛能长这么长是有来历的。”

苏玉妩面露好奇，忍不住又去看苏裕秀的双眼。

后者忙不迭后退数步，离两人远远的，一手半掩着眼睛，一手指着苏玉妩喊“不准看”，跳着脚道：“长姐不许说！你敢说，我，我哭给你看！”

“我不说也可以，你可不许再胡闹，妩妹妹来者是客，你不得再无礼。”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两姐妹正掰扯着，一丫鬟领着个头发灰白的灰衣老头气喘吁吁而来。

苏裕秀不再与苏裕萍打趣，一边拉着对方让开道，一边安慰苏玉妩：“别看陈大夫年迈体弱，他行医数十年，算得上咱们宋城医术最好的老大夫，有他诊治，你兄长定然无事。”

苏玉妩感激一笑，“谢秀姐姐吉言。”

一旁的苏裕萍按捺不住，从苏裕秀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喂，我都将新制的冬衣给你穿了，你告诉我实话，刘家的白玉笔筒真不是你大哥偷的？”

苏玉妩看得出来，苏裕萍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可依旧忍不住脸色绷紧，“我敢以名节担保，此事与三哥无关。”

苏裕萍被苏玉妩严肃的神色吓得缩回头。

苏裕秀忙替其说和，“妩妹妹别生气，小瓶子少不更事，只是无心一问。”

苏玉妩摇摇头，忍住情绪激荡，忧伤道：“三哥品性端诚，待人温良敦厚，却无端遭此大祸，若不是阿爹和我正好来宋城，三哥怕就要一辈子含屈受辱，永不翻身，玉妩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看着苏玉妩隐忍难过，眼眶微红的模样，苏裕秀两姐妹双双露出怜悯之色。

“都怪那两个恶奴，定要让刘大叔好好治他们的罪，起码，起码要打他们二十个板子！”苏裕萍此时顾不得与苏玉妩置气，忿忿念道。

苏裕秀到底年岁大些，神色平静些，嘴里却说：“二十个板子哪够？这等心思歹毒的欺主刁奴，打死也不为过，难不成留着将来再害旁人？”

苏玉妩没想到看着淑静温雅的苏裕秀对人对事如此果决，甚至不避忌幼妹，不由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向苏裕秀。

苏裕秀听了其姐的话，倒没露出害怕惊恐的神色，显然不是第一回听到这些。

“哦，大姐说得是，我又心软了。这等恶奴，今日能欺彦哥哥，难保来日不会欺负旁人，当真是祸害，留着令人不放心……不过打死也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发配边关做苦役去！”

苏裕秀笑眯眯的摸摸苏裕萍的头，“二妹变聪明了，就该让他们做一辈子苦役。”

苏裕萍羞涩一笑，见苏玉妩直直看她，越发不好意思，扭身想躲苏裕秀身后，似又觉得很丢脸，干脆往外跑。

“差点忘了，我跟她们约好了去女夫子家中做客，我先走了！”

往外跑了几步，又停住脚，扭头瞪苏玉妩，“我本来打算穿你身上这套衣裳去的，都怪你，害我今日只能穿旧衣裳去女夫人家里做客，她们又该笑话我了！哼！”

“小瓶子！”

被苏裕秀喝了句，苏裕萍跺跺脚，气呼呼的转身跑出了院子。

苏玉妩没想到这身衣裳还有这等隐情，忙说：“我不知道这是萍妹妹出门做客的新衣，我换下来罢……”说着就要解裘衣。

苏裕秀拦住苏玉妩的动作，脸色没什么变化，但微红的耳根和闪躲烁的眼神到底是显露出她此时的不自在，“妩妹妹过虑了，小瓶子又不是没有旁的衣裳。她只是……小孩子总是喜欢新衣的，偏你这一身又是她第一回自个选的料子，所以……妩妹妹别放心上，衣裳总比不上身子要紧。”

苏裕秀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了一通，脸颊已经通红，十几岁的少女面对她一个七岁稚女如此失态，显然是尴尬无措至极。

苏玉妩不敢再提换衣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