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花 第二四三章 深远布局

夏木根本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他怎么背都背不动的大锅。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夏木确实太不寻常了。

就拿修妖来说，看似简单，然而在夏木之前，无数先辈都曾尝试过这条道路，包括在人类史上熠熠生辉的女娲娘娘，也倒在了修妖路上。

而夏木呢，看似还没什么眉目，可怕的是，就是在这种根本没有眉目的情况下，当年居然能引领出十多位修妖者。

也就是修妖工程被卢向年给打断了，不然的话，恐怕现在的妖修团队，大有方兴未艾之势了。

简三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到夏木身上，直至他公开招募修妖者，而他的修妖理论根本就是模糊的，经不起推敲的，结果还让他给弄成了。

这个时候，简三就有些上心了。

直到在简三好意为夏木搭建的修行空间瑯嬛中出了意外后，简三不得不作出夏木极可能是真的就是天道化身的判断。

而如果当前形势下，夏木再跟简三碰面，并能确认这头青狼就是夏木，可能简三根本就不是怀疑，而是笃定了。

瑯嬛崩溃，他居然活下来了，怎么做到的？

而且他居然变成天选了。

不仅是天选，连本源都发生了改变，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除非简三知道夏木成为天选，根本就是在与盘古相遇之后。

还知道夏木走的是跟简三同一条路，都在拼命改变自己的本源气息，从而把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否则他们之间的误会，只会更深。

非常遗憾的是，未来某一天，他们确实撞上了，误会也确实更深了……

不过还好，简三知道自己在天道面前，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从他堕入凡间，还得老老实实从最底层修炼起，就可以看出来，天道真要弄死他，真的不要太轻松。

于是他对每一个被他怀疑的修士，都会报以最大的善意。

包括对夏木。

但是善意不等于信任，他必须防着某一天这个可能是天道化身的存在翻脸不认人，所以总是想方设法寻找着如何摆脱大赤天的道路。

随着段云旎进一步跟谢磊解释此事的来龙去脉，自诩在谋略上还算是颇有些造诣的他，不得不叹服自己父母心机之深沉，谋略之深远，行事之果决。

直到今天，谢磊才知道，其实自己父母根本就没有彻底翻脸。

他们的计划筹备，从发现童师玄的卓绝天赋起，就已经开始了。

而计划的执行，则是在童师玄踏入见天境巅峰那一刻起，就正式启动了。

首先是简三故意表现出喜新厌旧的迹象，夫妻俩开始闹矛盾。

闹着闹着，简三就玩儿出意外来了。

这绝对在计划之外。

简三也吓着了，根本不敢跟段云旎说实话，于是借故修复裂痕，开始了造子计划，于是就有了谢磊。

很显然，他俩什么时候被天道盯上的，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舍子救母。

再后来，段云旎发现这世上居然多了个简小茹，这一下，夫妻俩彻底反目成仇了。

然而简三却告诉段云旎，孩子并没有死，他会设法救回孩子的性命。

也就是说，谢磊没有陨落，一开始段云旎就知道。

为了孩子，段云旎不得不妥协，继续配合简三执行着这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计划。

他俩从来都未曾断绝过往来，所有这一切布局，都是围绕着确认风若渡身份来进行的。

简三首先将风若渡扔进自己的世界，随后诈死，再由段云旎观察风若渡的反应。

这是简三的世界，如果他想，随时可以杀死风若渡。

问题是，如果风若渡能被杀死，他就不可能是天道化身。

因为简三的世界，归根到底，还是处于大赤天的世界包裹之下，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天道？

恰恰相反，如果风若渡不是天道化身，这等于是主动削弱了己方势力。

所以他只能采取这种诈死手段。

不得不说，简三对自己够狠，要骗过疑似天道的风若渡，就得逼真。

他先是采取激进手段，剥离了谢磊身上的天选印记。随后将天选气运，直接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看上成为天选，如果不是心有反意，岂不是正好能医治他目前的症状么？

然而这不仅仅是屈服于天道就能化解的问题。

首先，谢磊是天选，这个天选突然没了，哪怕大赤天没有意识，也会利用规则，对谢磊消失的原因进行分解。

至于会不会对剥夺天选者进行惩罚，无法断定。

天选生死，天道其实是不管的，但是死亡的源头，必须弄清楚。

当天道发现这个人居然是曾经被剥夺了天选身份的简三时，就跟发现二五仔在外面吃不开又跑回来溜须拍马一样，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幸亏他们布局深远，知道迟早躲不过这一天，于是简三早早准备了替身，或者是不是替身，而是分身。

如果再进一步分析这个分身的原理，其实跟盘古脱离盘古幡是异曲同工的。

而他的本体，则在真正的改变自己的本源属性。

也就是说，简三确实死了，一个拥有简三的一切，然而任何人都无法认出他是谁的另一个人，出现了。

简三舍弃自己的一切，就是为了搞清楚风若渡到底是不是天道化身，看上去实在是太夸张了。

“你可能意识不到这件事的重大意义，大赤天如果诞生了意志，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段云旎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惊惧。

谢磊传音道：“我知道，当年曾经和夏木探讨过这个问题。”

“他怎么说？”段云旎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说如果天道有意识，就会失去公允，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天道！”

段云旎沉默了下：“这话问也可以说，不能证明什么。”

谢磊不无悲怆之意地道：“嗯，确实不能证明什么，可是母亲，就算证明了又如何？除非找到了逃离大赤天的办法，否则这世间的一切，还不是任由天道喜好？”

“不！证明天道有了意识，就会大不一样，我们不是寄望于这个天道生性良善，事实上就算它本质上是正义的，公允的，悲天悯人的，饥可是别忘了，当权利没有制衡，这一切都会往相反的方向去发展，直至天道崩殂！”

段云旎的意思，是制衡天道。

然而如果天道这么容易被制衡，就不会有所谓的绝对权力存在了。

“有制衡的，至少我们知道有一个途径。这个秘密，只限于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曾经有修士制衡天道成功过！”

谢磊震惊了：“还有比父亲和……童师兄更厉害的修士？”

童师玄比他大，这点可以肯定，按辈分讲，他就是谢磊正宗的亲师兄。

当真相大白后，他对风若渡的所谓背叛，已经生不出半分反感，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父母的手笔罢了。

在这个过程中，风若渡也只是棋子。

只是厉害如他，就没有哪怕一点，怀疑过自己的师父和师娘么？

应该是吧，否则他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进入了简三的世界？

习惯阴谋论的谢磊，没有去进一步想这么一个问题，哪怕简三曾经与他提及过。

明明可以被简三献祭的童师玄，却在简三的静心呵护，用心栽培下，达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如果简三要害他，何须等到这一天，他又怎么可能不信任这对夫妇？

不是风若渡没有想过这一点，而是在他的世界观里，如果自己的师父师娘也在算计他，这样的长生，意义何在？

段云旎给出的答案，谢磊没想到，如果夏木听到了，恐怕会吓一大跳，并且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这番奇遇，其中到底有什么地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段云旎和简三，居然知道盘古是先天道兵盘古幡的化身！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想到，连盘古这种垂垂老矣的道兵，都可以诞生智慧，为什么大赤天不会？

如果仅仅是因为人类滋养，然而最近的这些年头，大量具备了灵智的先天道兵层出不穷，更让简三对天道具备了灵智，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包括段云旎、童师玄和简三本人在内，他们一致认为，如果天道没有灵智，才不正常！

谢磊直听得毛骨悚然。

大赤天拥有了灵智，而且以智慧生命的化身身份，行走在大赤天以内。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想变成谁，就会变成谁，喜欢谁，讨厌，全凭他喜好，甚至哪天他觉得活腻了，干脆就自杀了，整个大赤天的一切，都得陪葬！

“他不想死！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任何智慧生命想死。除非他觉得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而是还是常态，比如如果当年你没了，你爹跟其他女人跑了，我想报仇却报不了，这样活着，才会失去动力。”段云旎非常笃定她的判断。

大赤天没有面临这种生不如死的困境，他还是壮年期，而且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但是他却找不到如何不死的办法。

这就是他们认为的，制衡天道的突破口。

“当年盘古大神以先天道兵的身份，在大赤天活得顺风顺水，就是因为他找到了这个可能对天道有帮助的办法。盘古大神能做到，像我们这种修为早已超越他不知几何的后辈，没有理由找不到。”

段云旎的自信，和简三一样多，真正更多。

没办法，对女修而言，连苏芙都及不上她，如果不是女性的先天条件限制，她应该还能走更远。

而且她一直认为，如今的修行体系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套理论体系，是男修创造的，自然会照顾男性多一点。所以才导致她比两个见天境巅峰差了这么一点。

苏芙也是这么认为都，所以才有了不可理喻的六魄分身**。

也就是段云旎早早发现了天道极可能具备了灵智，而童师玄就是怀疑对象之一，于是不得不费尽心思去布这个局，否则搞不好她还会干出比苏芙更偏激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