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少年 第79章 小年夜里的少年们 上

剑术精进一日千里，这种事情可能性很小，但并不是就不可能存在。

武学如同读书，首先讲究的就是开窍。

开窍即算上道，可要想登堂入室，那就必须要守着水滴穿石的本心，稍微松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谢济练剑一日，在老胡子看来已经算是开窍了，只不过剑招火候欠缺很多，剑意更是不见有一丝一毫。

谢济挥动手中长剑如同女子舞袖，软绵绵，轻飘飘。

只不过见着谢济能够一日光阴便能在剑道一途有开窍迹象，老胡子多少还是有些欣慰，至少已经证明当年四人押宝，不至于血本无归。

末了，老胡子从怀中抽出两本册子，随意丢到已经累得瘫倒在地的谢济身边。

“以后每日就按着册子上的剑招顺序练习，切不可偷懒，若是我之后的打赌输了，到时候你小子可就有得好受咯。”

谢济将册子挪到身边，翻阅起来。

册子上面，俱是小人出剑，一招一式，极为详尽。

等谢济在翻开第二本册子，上面同样如此，想必便是下册。

合上册子，谢济发现封皮上面并无一字，难不成这两册剑术均是出自老胡子手笔？

“我花了数年心思绘制而成的剑道真解，如今既然交给了你这小子，往后你是送人或者传人我都不想去管，也管不着。不过有一条你得记着，心思不纯，心术不正之人万不可传。”

谢济茫然点头，按理说老胡子如今这身子硬朗着呢，咋就听着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

“行了，往后你就自己按着册子上面的招式练剑，等老胡子我这趟出去办事回来，再给你指点一二。”

谢济连忙起身：“前辈这趟出门路途很远吗？”

老胡子想了想，点头说到：“有些远，不过也得去将这件事办了才觉得心中舒坦，走几步路而已，况且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走出过这个地方，久到让很多人都快忘记我这个老家伙了。”

谢济没有细问，最后只是以读书人的礼仪，躬身长长作揖：“望前辈早去早回。”

老胡子已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别让你那一堆破事儿耽误了练剑。”

谢济悻悻然挠了挠头，苦涩一笑。

现如今搁在自己身上的破事还真不止一堆，想来就够头痛。

回到家中，在丫鬟春芽的诧异眼神中，谢济草草吃完饭倒头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谢济慌忙起床，今天就是小年了，不应该睡懒觉的。

“春芽，快与我一起去杏花村。”

“去杏花村干啥？”

原来，谢济早就与杏花村老村正有言在先，今年这个小年夜，杏花村村民和勒功山众人一起吃顿饭。

杏花村人不如勒功山多，行动更加方便，若是勒功山众人一起去杏花村，恐怕吃饭时候，众人连个蹲的地方都不容易找着。

这一顿饭，算是为了庆祝两座山头化干戈为玉帛。

当天，整个勒功山的垦荒计划暂且搁置下来，吃过了午饭，众人就不用再次出工劳作，休息半日。

杏花村到底是底蕴厚实，小年夜里的这顿饭，不能白吃勒功山，全村老少齐聚，由村正率领村中青壮抬着新近宰杀的家猪肥羊，又有自家种出来的小菜若干，稻米数袋。

老村正一路上面与谢济说着最近村中的琐碎事情，也问过谢济关于为村中孩童开课授学的事宜，老村正说村子的私塾如今已经修建起来，若是谢先生如今手头上面事情较多，倒也不妨事，反正这么些年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谢济顿时觉得心中多了几分惭愧，如今摆在自己手上的大事就有四桩。

练剑、垦荒、考状元以外，更让谢济感到头痛的是白意舞与孟华廷。

谢济一阵汗颜，只得与老村正告罪。

现如今，勒功山众人谁都欠下了杏花村一份恩情，当日回山，天寒地冻，还是杏花村村民不计前嫌，给了他们一碗滚烫羊汤。

所以晌午过去不久，王铜柱就带着百来号人走出好一段路程，赶来迎接这些村民。

夜色时分，走蛟堂又添置了许多桌子，最后实在不够，勒功山的一些汉子便将酒菜摆置在地上，几人一伙蹲着，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是杏花村的村民。

混坐其中，汉子们酒肉穿肠过，笑也爽朗，骂也痛快，反正这两拨人谁和谁都没有不共戴天的死仇。

有谢济在场率先将话说开，两座山头的人没了拘束，在小年夜里，俱是尽兴。

————

远在云阳城的那座书院里面，今夜同样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书院的新院主秦智知道陈尧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在请来城里有名的厨娘置办酒菜以外，又自掏腰包花了不少银两请来了城内不错的一名花妓和其余几名姿色稍逊一筹的陪酒女子。

陈尧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这小子对于酒色一事天赋极高，比起他的老子，那便是高出了天外。

书院学生如今还剩下九人，都是一些与陈尧玩耍得极好的世家子弟，原本还有更多人，只不过在经历那场斩首原书院院主谢济的事情之后，跟着陈尧身后转的人便悄然少了许多。

书院里面，以往的课桌，尽数置满酒肉，不过这些对于常年就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而言，并无多少值得说道的地方。

倒是那名花妓，最吸引人目光，陈尧从始至终，就盯着那女子，甚至都不曾眨眼。

如此一来，其余同窗便觉得自己算是没了戏，只不过这一切看在秦智眼中，则是暗自窃喜。

原本秦智接手书院之时，书院学生一共二十五人，但是在这之后不久，随着那个名叫薛立的少年离开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学子离开。

私下核对名册，秦智这才发现，原来都是些门第不显的普通学子，能够主动离去算是有自知之明，若是不知好歹，他也会亲自出手将这些家门不够显赫的学子逐出书院。

如今，他的书院先生之位已经坐得稳稳当当，等到来年春闱，他也就能够如愿以偿参与朝廷科考，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便只差这一步。

至于那个谢济，既然有着通天大的来头，且不去招惹他便是，可真要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甚至连谢家都不愿意承认的一个弃子，又能掀得起几个水花？

等到自己跻身庙堂，一朝势大，踩死这枚谢家弃子，轻而易举。

思量间，秦智余光瞥向陈尧，那位县公家的纨绔幺儿，视线专注，正盯着曼妙起舞的风姿花妓。

且让你先痛快些时日！

曾受大启天子亲口褒奖为：“天下学风，聚纯于此”的鹿鸣书院，今夜歌舞升平，莺声燕语缭绕，灯火通宵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