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少年 第78章 学到皮毛

谢济的一夜无眠，老胡子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

只要谢济没死，就耽误不了他的正事。

“谢小子，今日前来找你，就是要将老夫那一剑授与你。”

谢济讶然站在门口，看着白发零散披着的老胡子，一脸疑惑，这就学剑了？

“前辈，之前不是说了咱们学剑一事，有半年之约吗？”

老胡子不耐烦的说道：“老夫等不起那么长的时间，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不过得等你学得二三分剑术精髓之后才能离开。”

“老前辈不要着急，等你办完大事再回来教我剑术也不迟，我等得起的。”

老胡子闻言，二话不说，身形一转，在谢济眨眼瞬间就已经来到他身旁，随即一手提起谢济，如同鹞子叼起农家鸡窝的小鸡崽一般，轻而易举。

有一句话，老胡子没有说出口。

谢济你等得起，老胡子我此去未必还能回来。

春芽打热水还未进屋，就看见自家公子飞在天上，再一看是那位老胡子将公子提着，小姑娘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还是很实诚的将木盆随意放到一边，随即拍着小手，在小屋子前面蹦跳喊着：“公子飞咯，公子飞咯”

紧接着昨夜与她同睡一张床的雪泥也跟着春芽拍手叫好，只有一夜围着火炉的厉耕牛，闻声赶来望着头顶，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后便忧心起来。

这么高，摔下来还得了？

如此想着，少年就要寻找头顶俩人飞去的方向找寻谢先生，但是被春芽给叫住了。

“昨天登石梯玩累了，现在我就要去做饭了，厉耕牛你昨夜没有睡个好觉，现在就去补补瞌睡，至于雪泥嘛，和我去伙房玩。”

说罢，春芽看向雪泥，后者连连拍起小手，在这个更小的小姑娘眼中，和春芽姐姐在一起，总是很趣味十足。

老胡子带着谢济来到一处隐蔽地方停了下来，将谢济看似极为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谢济慌忙站起身来，试图将身上的泥土抖落去一些，就在这个时候，老胡子已经背对着他，开口说话。

“之前说是授你一剑，实际上是三剑。”

“剑一名为撼城，剑式简单，刺挑出招，不过都是些看着烂大街的东西，近乎平平无奇，但是在我所授三剑之中，唯独此一剑，最得我心。”

说罢，老胡子随手抽出腰间长剑，一通招式示范下来，连谢济这样尚属剑道门外汉的读书人都看出来了其中的一二门道。

剑招纯粹，刺挑起落偏偏又极为凌厉，这一剑招，似乎与当晚这位前辈的招式出入较大。

“此乃剑二，名为陷山，重剑意而不重剑招，剑意浓重可陷山岳。”

说话间，自出剑便不曾收剑的老胡子剑招承转，一剑递出，片刻之后，剑意所致，碎叶断枝斩树，一气呵成。

“剑三，卷苍龙。”

剑招再次承转，时下枯枝落叶纷纷卷起，如巨风过境，地上的枯枝落叶席卷一空，转瞬便聚集为一条蛟龙形状，下一刻，由枯枝残叶聚集的蛟龙直直撞向一块巨石。

顷刻之间，巨大青石碎为齑粉。

三剑过后，谢济已经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一切，整个人好像痴傻了许多。

那晚老胡子所用剑招，即剑二，陷山。

其震撼远远不如今天的剑三来得更大一些，世间剑道剑术竟然还能如此高明。

谢济有些怀疑起来，自己这究竟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一旁的老胡子收剑在鞘，自顾自说到：“你小子运气好，打娘胎里面出来就有一副不错的武学根骨，至于天赋，还真不咋的，不过日后磨练一番，也能小有所成，至于我与那人的打赌，没指望你能赢，但是到时候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就行。”

说罢，老胡子一屁股坐在树桩上面，连着剑鞘一并随手扔给谢济，不曾想还在发呆的谢济匆忙接过剑之后，这才发现先前在老胡子手中耍得出神入化的剑，此时竟然有着如此重量。

谢济伸出双手才堪堪拖住长剑，不过想要挥舞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老胡子嗤笑一声：“今日就先学着提剑，提不起来剑，无论你的武学根骨多么好，都没啥卵用。”

谢济垂头丧气：“我顶多就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朗小书生，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啥武学根骨。”

老胡子不再理睬谢济，只是盯着他，看他艰难提剑的模样，倒是有些滑稽可笑。

只不过昨夜信中的那位既是故人，也是死人的老家伙，在曾经的一次酒桌子上面，俩人大醉酩酊。

那个当时还是年轻人的故人便讲起了初学剑术的事情，老胡子听说那位故人早先学剑也提不起剑，成为同门师兄弟的笑话，而在师门之中从来就是让师兄伤心的师妹，同样没有让那位故人失望。

说是那位故人的小师妹当时想尽诸多办法，就是为了将自己这位提不起剑，丢尽师门脸面的师兄撵出师门。

最终，那位小师妹得偿所愿，提不起剑的师兄师门庆典上面企图调息小师妹，然后受了一顿重罚，就逐出了师门。

自此之后，他便四海为家，风餐露宿，剑术一事，竟然让他自己给瞎琢磨出来了一些心得。

再往后，就结识了如今的老胡子。

送信之人，是一位谢济熟识之人，信中之人，是一位熟识谢济之人。

只不过如今，送信人是旅人，信中人成了归人。

等这趟授剑结束，老胡子就要离开清风山，去往故人葬身之地，他倒要看看，那些不讲丝毫道理，不守一寸规矩的人，在见到他这个已经逐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老头子，会如何？能如何？又敢如何？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去那位故人坟头，虽然死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应该与他说说。

说如今白孟两家的女子都在争着想抢谢济这个混小子，不过啊，老胡子我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那个混小子的半点好。

说当年四人，如今你是最先离去的，偷了个懒，贼他娘的不厚道。

说一向就被你真正看好的谢家小子，如今已经开始练剑，所学剑招初式，名为撼城，也不知道你当年怎么就给自己的剑招想了这么一个名字？霸气倒是足了，可你好歹也算半个读书人，就不能想一个书生气足一点的名字？

人一旦上了年纪，说起话来，难免就收不住，老胡子自嘲一笑。

说那么多干啥？等过些日子下去了，时间有很多，还怕念叨不完？

这一日，谢济学去初步剑招有三，老胡子笑言，真正的学到了皮毛。

谢济自然不知道老胡子这个所谓的“皮毛”已经是许多江湖剑士数年苦练难以企及的高度。

他更不知道，剑一“撼城”并非由老胡子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