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之少年 第68章 清汤咸菜皆为盘中餐

千人一心同力，山石皆如脆纸一般。

又有先前在杏花村守村战事中，余下的诸多竹雷，使得最为艰难的垦荒第一阶段相对轻松了许多。

伐木、碎石、提土、挖渠以及最后的平地，谢济各自安排有三百人，分工明确。

众人大多以前就是上单国的农户出身，身强体壮，做起这些粗活，本就格外利索。

一声声竹雷，在勒功山回响，众人口中皆是啧啧称奇，寻思这等威力如同天雷一般的东西，山主是如何制出来的。

王铜柱是个心思活络的人，等大家寻思得正起劲的时候，又跳了出来。

他告诉大家，就甭管是如何做出来的，反正就他们这些人把脑子揉在一起，想一辈子都是没指望能够参透这当中的玄机。

众人倒也觉得是这个理，便趁着这个机会，让王铜柱将昨夜开山宴上没有讲完的故事，再给说道说道。

哪曾想，王铜柱依旧是以两个字回应大家：“没门。”

没得两三壶好酒，休想听老子这等好故事。

开山垦荒的第一天，就已经将勒功山最适宜种植稻米的荒处，大致面貌给展现了出来。

原先的山石被炸碎之后，移至了别处，空出来的坑洼地方，现如今都已经填满了泥土。

日落西山，谢济让春芽站在高处，将铜锣一敲。

收工！

山中众人有说有笑，三五成群，一起赶往大饭堂，虽是深冬时节，几乎人人额头皆有汗水渗出。

这一顿，谢济让掌勺的灶房师傅门多加了两个菜，白米饭依旧是管够。

而谢济与春芽盘中菜饭极为简单，一碗浮了些许油花的青菜汤，一小碟子咸菜，仅此而已。

并非谢济刻意如此，而是山中存粮尚且是找杏花村村民借的，他这个当山主的若是大吃大喝，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是一副坐吃山空的景象。

“公子，其实这样才好，就像咱们以前在青石巷一样，吃得差一点没啥，能安生一点就最好。”

小姑娘依旧是那般善解人意，如此懂事，却让谢济心中更加难受，仿佛自从将小姑娘收在身边，就没给过她几天好日子过。

非但如此，让她吃的苦倒是不少。

“等再过一阵子，公子向你保证，顿顿吃肉。”

春芽却是摇了摇头，挑起一筷子咸菜放在碗中，与米饭搅拌一番之后，端起小碗，埋头很快就将一小碗米饭吃得干净。

旋即，小姑娘眯眼笑道：“不要不要，吃了肉就会很快长成一个大胖子，到时候春芽就不好看了诶。”

小姑娘扬起小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笑意更浓。

“笑啥呢？”

小姑娘抿着嘴，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大抵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这才出声说道：“那个黄枝，在酒楼呆久了，等下次再见面，可就是一个大胖子咯。”

......

谢济自然无法理解小姑娘的这些离奇想法，便不再理会，只是让她在将白米饭吃上一碗。

说是米饭吃了不会长胖，但是会长高，否则以后就是一个小矮子。

小姑娘眨了眨眼，将信将疑的又去添了一碗饭。

就在这时，小屋房门被人敲响。

“山主，俺能进来不？”

是王铜柱的声音。

谢济让他推门便是，结果王铜柱刚一进来，看见桌上饭菜，整个人就惊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便使劲揉了揉眼睛，走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后，低声问道：“山主，你就吃这个？”

眼前所见盘中食物，比大饭堂里的伙食要差上许多，至少，每人碗中能翻到一两块肥肉。

谢济笑了笑，让王铜柱自己搬个凳子坐下。

“以前吃惯了这个，对身体好，什么鸡鸭鱼肉，吃着油腻，容易反胃。”

王铜柱一时无言，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知道，管着几千人的勒功山山主，一顿不过是一道咸菜，一碗清汤。

“山主，你要顿顿吃这个，俺不答应，恐怕山上兄弟们也不会答应，你就不要拿啥接口诓骗俺了，俺们还等着你带着大伙儿一起丰衣足食呢，要是你这样把身体弄垮了，俺们咋办？”

王铜柱言语诚恳，不带丝毫作假。

以前刀疤子统领勒功山的时候，哪一顿不是好酒好肉独自一人吃个够，偶尔心情好了，恐怕会想着分众人几块肥肉，当然，也仅仅时走蛟堂的人能够吃到，仅此而已。

说到底，勒功山的人，以往虽有山贼之名，但是在大启和上单两国交界处，过往行人并不多，所以也只能是图一个食能果腹，更多的，则属于奢望。

但是当谢济来了之后，这才没两日，便吃了好几顿肉。如一前一后两相对比，高下立现，王铜柱心中感慨万千。

谢济自然不知道王铜柱一股脑会冒出这么多感慨，但是为了让他宽心，还是笑言到：“垮不了的，我又不做什么体力活，比不得你们，开山碎石背土，空着肚子干活的道理说不过去。”

王铜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济摆了摆手，给打住了。

“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这个时候，春芽已经将一碗开水端到了王铜柱面前，这家伙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来。

“山主，兄弟们托我来问问你，按照今日这样出工满意不？”

谢济点了点头。

“辛苦大家了，我粗略估算了一番，今天开垦出的荒地少说也得有五百亩土地了。”

“啊？有这么多了？”

王铜柱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家伙都忙着做活，谁也不会计算，大概看了一眼，只知道有很多，但是当这个很多量化出来之后，似乎变得更多了。

谢济再次点头，脸色却有几分凝重。

“不过还是不够，今天差不多已经将勒功山能够用于种植稻米的荒地全部开垦了出来，五百亩田地能够种出来的粮食，想要养活千余口人，有些难。”

王铜柱是个乐观性子，笑着说到：“有山主你领着俺们，往后的好日子肯定少不了。”

之后不久，谢济将接下来的打理荒地事宜与王铜柱交待了一番，便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是夜，山脚处的小木屋里，烛火通明。

青衫年轻人靠着火炉，一遍一遍琢磨着那幅自己刚绘制出来不久的简易地图。

靠在桌边的年轻人久久不肯睡去，只是口中喃喃：“坐吃山不空，方为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