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生 第222章 办正事

跟姜枫在街上走了半天，叶静客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逛街——只是到处瞧瞧，不管看的时候多稀罕就是不买，说好了是陪叶静客买东西，结果一看到琳琅满目的货物，姜枫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先还一个劲问叶静客喜欢哪个，后来直接拿起东西问叶静客好不好看，怎么样，叶静客对她爱不释手的那些小玩意并不感兴趣，得空就往街边的角落看过去，可别说，逛了七八个摊子，终于在不远处阴暗的拐角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蓬头垢面的看不出多大的年纪，依靠在墙根坐着。

叶静客走过去，这人眼睛微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这天并不冷，但是他却裹着厚厚的衣服，身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地上放着两个木棍，前面摆着一个破碗。可能是叶静客站在这里太久了，察觉到了什么，那人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叶静客的时候显然是被她脸上伤疤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瞪大，身体向后缩了缩。

明明想的好好的，可是站在这里半天，叶静客却犹豫了，这种事情应该是真正怀着怜悯之心而去做的，驱使她这么做的更多的则是怀揣着别的目的，如果真的是积攒功德才能让花瓣盛开，那自己这刻意为之是否是变质了的？

好事前世叶家做过不少，兴建希望小学、赈灾捐款等等，她炒股赚了钱全都捐给了基金会，那个基金会专门针对像她一样先天免疫缺陷的患者，那个时候她只是单纯的想让跟她一样被病痛折磨的人得到救治，现在这样让她觉得有些别扭。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轰鸣声终于唤回了她的注意，声音来自那被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肚子，这次叶静客终于不再纠结，将手里已经焐热的五枚铜钱递过去。

那人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去接，手伸到一半又突然缩了回来，操着干哑的嗓音开口道：“放、放到碗里就行了······”即便是有人施舍都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把钱扔到碗里或者地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钱递过来，觉得眼前这个相貌吓人的姑娘有点奇怪，不嫌弃他脏吗？

他这么说，叶静客也不再坚持，将铜板放到碗里，起身的时候突然瞥到那衣服下面露出来的半截伤腿，原来是行动不便，怪不得旁边放着拐棍呢。

想了想，叶静客又往碗里放了三枚铜棒，低声道：“也没有多少钱，买些吃的填填肚子吧······”说完匆匆转身就走了，那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那碗里的铜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讨到东西了，刚才睡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开了眼，很快就不会在意叶静客的怪异，终于可以吃点东西了。

姜枫还在原地，叶静客很快就找到了她，思绪还有些飘忽，心口的位置突然隐隐发烫，竟然真的可以！

叶静客攥了攥手里的钱袋，在姜枫面前的摊子上买了两个白色瓷瓶，巴掌大小，如果顺利的话，这东西很快就会被用到。

看到她买东西的时候叶静客已经把钱都给了那小贩，姜枫一脸无奈的凑过来跟她咬耳朵，“怎么都不讲价的，一个瓶子起码能省一文钱的，你这样问都不问一句，婶子也敢让你出来买东西？”

“······”前世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年的叶静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确实不知道讲价为何物。

“好了，没事，反正也俩瓶子也没花多少······”姜枫这时候又反过来安慰她，“等下次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挑再帮你讲讲价格，你那俩瓶子是这里面最粗糙的，最外面的，不知道多少人看了之后放在那的，想要好的你得多看看，对比一下，不能随手就拿。”

购物经验几乎是零的叶静客觉得膝盖一疼，她确实什么都没想随便拿的，瓶子能装东西就好了，还要考虑那么多吗？再说这里的瓷瓶大小都是一样的，颜色也差不多，她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好不好的。

这段时间相处姜枫发现叶静客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不单单是想法，生活习性和说话什么的也与众不同，比如说对她们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叶静客听说之后一脸恍然大雾或者是震惊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好像第一次听说一样，比如听说了村里去年嫁过来的新媳妇今年有了孩子，她听说那媳妇才十六岁的时候脸都白了，一直说这么早生孩子不好，可是村里这个年纪成亲有孩子的大把大把的都是，而且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也没有哪里不好······

这些姜枫都归结在她脑袋受伤，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从叶家婶子那里那听说了当时静客摔下马车九死一生的事情，也觉得只要人没事就行，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学就可以了，叶静客买东西这事触动了姜枫的心，接下来便不遗余力的跟叶静客讲卖的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做什么用的，要怎么辨别质量好坏，连针线这种小东西都要解释一番，她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叶静客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仔细听她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这时候只需要好好接受她的好意就可以了。

事情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叶静客第二次把铜板放到碗里的时候就不像刚才那么别扭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对于那些饿肚子等着钱吃饭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有人给钱就能吃顿饭，没有讨到钱就只能饿肚子，同样的事情做过五六次之后，叶静客已经自己把自己劝服了，这种事情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帮了别人也帮了自己，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再矫情别扭下去她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

姜枫不知道叶静客是怎么了，看到乞丐就两眼发光，二话不说直接就掏钱，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她都已经给出去了一百多文钱了，知道她们割漆赚了些钱不用再担心知学叔的药钱，可是日子才刚好点就这么大手大脚的是不是不太好？还有她总觉得静客不像是要买东西，倒像是专门来施舍的，眼睛停留在摊子上的时间明显不多，到处察看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专门找乞丐给钱的······

钱袋轻了一些，心口位置的温度一直就没有降下来过，因为一直留意，叶静客也察觉到了，做好事也有分别，心口温度上升高低也有差别，比较起来，最热的就是把馒头给了那老和尚那次，虽然都落入了那个煞神的肚子里，可是那天印记的热度是最高的，也是那个时候印记出现在她的身上，而今天的热度则一直都是温和的，叶静客囧囧的想，这玩意可真是成精了，竟然还能弄出这种区别，真是不嫌麻烦！

一条街走到头，共撒出去二百八十多文，明明心口那里一直热着，可是那里的衣服却跟旁边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热度，叶静客心里像是有小猫一直在抓一般，如果不是在外面，她恨不得现在就看看心口的莲花开到什么程度了，上次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睡了一觉睁开眼就过去了好久，这次老天保佑可别在这大街上就突然开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诡异的状况，到时候被视为异端可就不好了，她可不想被火烧死。

见她拐过这条街还继续四处看着，姜枫终于忍不住了，抓着叶静客的手臂没让她动，表情严肃的开口道：“静客，你今天是干什么来了？”到现在只买了两个瓶子才花了几文钱，施舍出去都不止二百文了，这是要做什么？

“咳，这也是今天过来要办的正事······”姜枫既然开口问了，叶静客自然得解释，这事以后少不了经常做，掩饰的借口她早就想好了，“我爹一直病着，现在药也吃着，大夫也一直给治疗着，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我这么做是想做积攒点福气，好让他早点醒过来······”

虽然是借口，但事实上她这么着急也是因为这个，她爹如果再昏迷下去，恐怕身体真的要垮掉了，到时候可就是真的回天乏力了。

她这么一说，姜枫表情一下子软和下来，她在叶家住了许久，知道的也比村里人多些，知学叔的病确实棘手，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没见着有什么好转，眼瞅着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静客她们能想的法子全都想了，现在这么做可见也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rtaj

可是这样做真的能行吗？姜枫有些担心，钱都散出去万一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那岂不是人财两空？

“这个你放心，这事我一定量力而为，肯定不会舍本求末，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怎么也不能做傻事。”叶静客冲她眨眼道，给姜枫一个安慰的笑。

这么做是为了知学叔，姜枫也不能再说什么，抿了抿嘴，把自己钱袋拿出来，捏着柔软的布料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手心上，挑出里面两小块碎银装回钱袋，剩下一把铜钱一股脑塞到叶静客的手里，约莫有一百多文，怕掉到地上，叶静客赶紧双手接住，迟疑的问道：“姜枫，你这是······”

“这些你拿着，算是我对知学叔的一点心意······”一边说着姜枫一边推着叶静客的手不让她递过来，脸色有些涨红，“我知道你们现在赚钱不差这点，我只是想尽点力，你要是不收下可就把我当外人了。”

姜枫这样说，叶静客没有办法就只能把钱收下，面带微笑的挽着姜枫的手继续往前走，“好，现在咋俩一起去，这福气也得算你一份，保佑咱们两家顺顺当当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