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领主 302、最佳伤药

江浪那边气呼呼地骂道：“青天白日，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简直不知羞耻！”

陈瑕一提到戚沧海的名字，江浪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忽然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一辈子了，干嘛要好心成全别人？刚开始他只想着救人，不曾考虑许多，现在见陈瑕和慕容倩情愫暗生，一股妒火反而直冲顶门。

陈瑕哪能明白他的心思，问道：“不是你叫我这么救人的吗？所谓医者父母心啊，我就把小倩当作是我女儿……”

“当作是女儿，哈哈哈！”江浪骂道：“臭小子，你倒是会讨便宜，你真以为自己总是别人的爹呀！”

陈瑕在绝地山谷之时，就曾对江浪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想起这件事，江浪便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见过爹用舌头去舔女儿嘴唇的呢，那简直是禽兽不如的行径，臭小子，我告诉你，小倩是慕容广的女儿，是鲜卑人，将来慕容广一旦称王，她便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殿下，你是什么身份，天山出来的一个臭奴隶，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如果是慕容广也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你。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但是小倩心知肚明，慕容部落不和外族联姻，特别是汉人！”

此言一出，好似一盆冷水，将陈瑕和慕容倩心头的情火浇得冰凉。陈瑕顿觉若有所失，“小倩……是真的吗？难道……”

慕容倩咬着下唇，强作欢颜，“傻瓜，你还真想娶我啊？”

陈瑕险些就要点头答应，慕容倩却道：“我是鲜卑人……你是汉人，不可能的，不要痴心妄想了。再说，你喜欢的不是那个阿曼吗？你和墨喜儿不是有婚约在先吗？别忘了你自己曾经的诺言，我们慕容家从来都是一夫一妻，与其他部落和你们汉人都不同的。”

言外之意，陈瑕如果要和慕容倩在一起，就不能再娶旁人，而且就算他想和慕容倩在一起，整个慕容部落的人也不会答应。

陈瑕再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又提到墨喜儿讲的：男女授受不亲……”

慕容倩笑道：“逗你的，我们不是兄妹吗？你为了救我，那样做我也不怪你……”这样的谎话慕容倩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骗的了旁人？

江浪冷哼一声道：“痴男怨女，呸！”

慕容倩知道他没安好心，可他说的又是实情，因此也不与他计较，指了指胸口下的箭伤，羞涩地说道：“救人救到底，瑕哥哥，还要再麻烦你一次。”

江浪赶紧扭过头去，“伤总是要治的，那也没办法的事。臭小子，你不要再来烦我！”

陈瑕冷哼道：“我这次又没问你，你不说我也会救。”

低下头看着慕容倩羊脂一样的肌肤，依旧有些情动，慕容倩也咬着下唇，将目光移到别处。纵然她为人豪迈，但当着一个男子这样袒露从不见阳光的肌肤，也还是第一次。箭伤在左乳之侧，稍偏一点便是心脏要害，虽然慕容倩已然转醒，但伤口却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陈瑕收摄心神，轻轻掀开慕容倩的衣衫，可是那衣服却被箭支勾住，稍微一动，慕容倩便轻声呼痛。陈瑕也懂医术，但是此处连着心脉，稍有不慎，慕容倩便要命丧黄泉，因此不敢乱动，他望着慕容倩的脸，问道：“很疼吧？”

慕容倩凄然一笑，“插你一下试试就知道了。别婆婆妈妈的，我挺得住！”

陈瑕点了点头，将慕容倩的外衣用弯刀切开，再小心翼翼地拨到两侧，只见羽箭斜斜地没入半尺深，险些就要将慕容倩扎得通透，陈瑕顿觉心痛不已，“可惜没有止痛的草药，若是把箭这样拔出，我怕你……我怕你要疼死过去。”

慕容倩又岂能不知，却只淡淡地说道：“那你跟我讲笑话啊，我一笑就不觉得疼啦。”

陈瑕皱了下眉头，暗忖道：我这一路走来，都是惨事，经历何其凶险，哪有什么笑话可讲。但是见小倩殷切的目光，又不忍反驳。

琢磨了半晌，还是觉得童年的时光最为欢乐，他望着慕容倩的清澈的眼睛，幽幽说道：“我实在不会讲什么笑话，就讲一点小时候的事吧。”

慕容倩轻轻点了点头，陈瑕这才说道：“我小时候认识一个小男孩，就躲在伊吾卢的后巷废墟里，穿着破衣烂衫，住在一栋四面漏风的房里。我那时候，可傻了，比现在还要傻，居然一直以为他是个男孩，他总是欺负我，我从来都不服气，但是每次去见他，他都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我打一顿，每次他打了我，就显得特别高兴，我那时没有朋友，就把他当作唯一的朋友……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慕容倩鼻子发酸，摇了摇头道：“我再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了。那你生那个小男孩的气吗？”

陈瑕道：“从没有生过他的气，但是我还是太傻了，他走了之后，我一直想给他造一所房子，好叫他不再挨饿受冻，就在伊吾卢废墟，然后我就每天去砸大石头，却忘了他或许再也不会回到伊吾卢，而且他后来大富大贵，非常幸福，又如何需要我给他建房子呢？他是个鲜卑人，住的是华丽的毛毡帐篷，追逐水草而居，根本也不需要房子的。

我现在才明白，因他是鲜卑人，我是汉人，有太多的不同了，也许注定的不能为他建造那所房子，所以我到现在还是无法将一块大石头砸得四四方方，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真的……真的是好傻啊……”

慕容倩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酸的泪水，一头扑进陈瑕的怀里，哇地哭出声来：“别说了，别说了……”

陈瑕道：“我实在是笨嘴笨舌，讲个笑话也讲不好，明明是很可笑的蠢事，怎么惹得你哭了。”

江浪这时远远地看着，也发出一声叹息，忽然后悔刚才所说的话，虽然他是实话实说，可对彼此倾心的两个人来讲，那样的话直戳心肺，实在太残酷了。他缓缓起身，“我去监视下敌人的动向，陈瑕，你最好快些把小倩治好，你也不需要什么止痛的灵丹妙药，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伤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