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领主 154、青红皂白

陈瑕心里觉得奇怪，莫非汉军把拓跋族的人全都打跑了，这么说大漠五鬼所说的天下变数出现了？

他自幼便与那些汉军的兵将在一起，他爹陈睦又是汉人的将领，时隔数载，却没想到一下山就见到了自己人，陈瑕的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举着手大声喊道：“我在这里呢！”

话音刚落，一只雕翎箭从树后射来，带着一股劲风直袭陈瑕的心窝。陈瑕大惊忙向旁一闪，左手一探已经把那支箭抓在手中。

山下有人喊道，“那小子好气人啊，居然还在那耀武扬威。再射！”一声令下，三十几人一起向陈瑕射箭，陈瑕心中懊恼，同是汉人，为什么你们这些家伙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乱射？眼看对方人太多，陈瑕纵然有本领也不敢与他们纠缠，足尖一点，向后倒退数十步，脚下一软，向下栽倒。

原来那小山山顶不过几尺见方，他向后跃去，又没注意脚下，结果跳到山顶之外，妈呀一声便掉了下去，好在此处积雪甚厚，陈瑕没有受什么伤，但下半身却冲入雪中，被积雪掩埋，一时难以出来。那些汉人各持利刃，向他跑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样，为首一人是个黑袍的汉子，长得虎背熊腰，手里提着一杆大刀，看样子是要把陈瑕的脑袋切下来方才肯罢休，一边跑一边喊，“臭小子，胆敢戏耍本将军，我不要你的命。”

陈瑕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我没有戏耍你啊，我只是喊了一声在这里。”

眼看那壮汉就要追上来，陈瑕头顶上忽然甩下一条白色丝带，不偏不倚正缠在陈瑕的脖子上，陈瑕大惊失色，可那条丝带骤然收紧。

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豹皮的少年蹲在树梢之上，那少年向上拽了一下，陈瑕纹丝未动，便大骂道：“蠢猪，死沉死沉的。”

说话间那汉军将领已经上了山顶，不由分说挥刀就砍，陈瑕心中一急，探手将刀杆抓住，那壮汉向回拽去，陈瑕便借着这股力道飞身而起，半空回身一脚，将那壮汉踢倒在地。那树上的少年却没他力大，不但没把陈瑕拽上树，反被陈瑕给拉了下来。

汉军将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指着陈瑕骂道：“好哇，还有帮手！看刀！”

那少年则说道：“被你害死！”跟着拔腿就跑。

陈瑕弯腰闪过来刀，他也无处可去，就追着那少年跑了下去，身后追兵不依不饶，紧随其后。

跑了一段路，那少年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骂道：“你跟着我干嘛？你死就死了，还想害死我吗？”

陈瑕道：“我没跟着你啊！但是我不知道往哪里去嘛？他们干嘛抓我？”

那少年道：“哪有什么理由，这些汉人到了鲜卑地界当然是见人就杀啦。你别跟着我啦，我可跑不动了。”少年说着咕咚一声跪在雪地里。

这二人轻功都不算弱，此时向后一看，那些追兵还有一大段路才能赶到。陈瑕皱了下眉头，“多谢你搭救之恩。”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我可算救错了你，那些人是抓我的。叫你别跟着我，你能把他们引开也好，这下倒好，我们俩一定要一起死才行吗？”

陈瑕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少年道：“当然是以为我是鲜卑人啦。你还不知道吧，大汉派兵横扫天山，是拓跋部落的人死的死，跑的跑。”

陈瑕闻听大喜：“大汉终于出兵啦，那我为什么要跑，我是汉人啊。”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你这身打扮可不像个汉人。”

陈瑕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人不听我讲，原来把我当成拓跋族的人了。”

少年笑道，“拓跋族也不是你这个打扮，我看你呀……像是个野人。”陈瑕裹着一身兽皮，长得又威武，自然和那些游牧部落的野人差不多，也难怪那些汉军会把他错认。

这时山下的汉军开始朝这边射火箭，这周围灌木丛生，沾火就着，陈瑕大惊，“别射了，别射了，我是汉人！”

少年笑道：“你说你是汉人，也无人相信，别白费力气了。我还是汉人呢！”

这时风向一转，那火势反朝着山下烧去，少年嘿嘿一笑，“这下好了，这帮家伙不识好歹，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那少年从腰间拿出十几个竹蜻蜓来，放在火上一搓，那些竹蜻蜓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点着了火，朝着山下旋转飞去，越转火越大，等到了汉军的面前已经变成另一个锅盖大的火球，那些汉军再不敢上前，纷纷后撤。

陈瑕眼睛放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少年白了他一眼：“竹蜻蜓没见过？我告诉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要去山上。”

陈瑕八年来第一次见到生人，正想向他询问一下山下的状况，哪能轻易把他放走。一把按住那少年的肩膀，“你上山做什么？”

少年也不理他，“不要你管。”肩头一耸，已经脱开陈瑕掌控，不料陈瑕动作更快，另一只手早攀上他的衣领，少年还没等迈出脚，就又被他抓了回来。“不说清楚，你可不能上山。”

少年怒道：“你这人怎么和赖皮缠一样？我要干什么需要和你说明吗？我告诉你，那些汉人现在杀红了眼，根本不分是好人坏人，见到活的就想杀，你最好快点放我走，不然他们……哎呀，上来了！”

陈瑕一回头，却见那些汉军已经绕过竹蜻蜓，从光秃秃的斜坡正往上爬。陈瑕心中暗想：我总不能和自己人起冲突，不过他们要是去了瑶池，搞不好就会不问青红皂白，把周贤他们当作拓跋族给杀个精光。这少年要上山肯定要把这些汉军引过去了。

他一抬头，见一旁的山峰略高，积雪也更厚，心念一动，说道：“来了也不怕，我能对付他们，但是你不能进山？”

“你少管闲事！”那少年拼命挣扎，陈瑕却只抓住他的衣领不放，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出两颗雷火霹雳弹，不去打汉人，却是朝着对面山上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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