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领主 1149、弑父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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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兰 ()”！

“你叫我杀我爹？岂有此理！”独孤离怒斥道“还以为你们是真心与我鲜卑结盟，原来叫我做不孝之人。你们给我滚出去。”

耿珊海当场就要发作，淳于炎却把他拦下，“小将军，忠孝之说，都是那些酸儒骗人的。再者你要杀慕容广那个奸贼，已经算是不忠了，又何必在乎一个‘孝’字呢？在下给你讲一个故事，希望你有所感悟……”

独孤离虽然生气，却也并没有真的立即把淳于炎和耿珊海赶走，只是气呼呼地坐在哪里喘着粗气。

只听淳于炎娓娓说道“先秦时，楚文王去世，长子熊艰即位。他觉得自己的弟弟熊恽是对他王位的最大威胁，便欲杀之，那熊恽得到消息，逃到了随国。后来熊恽羽翼丰满，回到楚国又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熊艰，从而取得国君之位，便是楚成王。此为兄弟相残。”

淳于炎停顿了一下，观察独孤离的反应，见他并不阻止，便继续说道“那楚成王不愧为明君，为楚国拓地千里，成了霸主。他早早立了商臣为太子，楚国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认为楚成王不应该如此，进言说要知道现在大王还很年轻，将来还会出现新的宠妃，宠妃还会生出大王更宠爱的儿子。将来想重新立太子，就需要先废现在的太子，所以立太子的事，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再有就是商臣性如豺狼，不可轻信。

楚成王听信了这些话，便有了废太子之心。

商臣得知此事，便找来了自己的老师一起商议，该如何应对。那老师便问他‘听你父亲的话，就不做这个太子，做一个终生碌碌无为之人，你做得到吗？’独孤将军，你说商臣该如何回答？”

独孤离沉吟了一下，道“明明是一国之君，又怎么甘心碌碌无为？”

淳于炎点了点头“商臣也是这样，他也和你一样，犹豫了一下说‘做不到！’那老师就又问‘那你只能逃出楚国，学你父亲一样，借助他国的势力，将来再打回来夺取王位，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这你做得到吗？’换做是独孤将军，做得到吗？”

独孤离道“明明王位就在眼前，又为什么大费周折去求他国，万一战败，还是做不了楚王。”

淳于炎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那商臣还是犹豫了一下，说‘做不到！’那老师又说‘既然这两点你都做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杀掉你的父亲。你做不做得到？’你说商臣怎么回答？”

独孤离的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冷汗涔涔而下，颤抖着说道“我不知道！”

淳于炎哈哈大笑，“可惜你还不够心狠，事到如今居然还在犹豫，可那商臣当时斩钉截铁地说出了三个字‘做得到！’于是起兵推翻自己的亲生父亲，登上王位。”

听到这里，独孤离惊得瘫坐在地，半晌无言。

淳于炎又说道“你又知道他是如何对待楚成王的？”

独孤离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淳于炎道“他把父亲囚禁起来，问他临死前还有什么愿望没有，楚成王说‘我只想再吃一次熊掌，就算死也瞑目了。’可是他不说这话还好，说完之后商臣给他的不是熊掌，而是一条白绫，把他活活勒死，还说是为了‘王室的体面’，实则商臣是担心烹饪熊掌的时间太长，他已经等不及要登基坐殿了！”

淳于炎为了诱独孤离就范，少不得添油加醋，把这个故事讲得格外生动，独孤离听完之后，双手抱头，竟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毕竟年轻，远不及淳于炎老谋深算，他这一哭，就等于是已经有了杀独孤浑之心，只是心中愧疚，不敢面对而已。

淳于炎知道，只要再劝几句，独孤离必定会乖乖听话，接着说道“……此为父子相杀。不管是兄弟还是父子，只要狠下心来，就能拥有无上权力，这在东土早有成功先例，自古成王败寇，又何必在乎那些小节。小将军，只要你敢做这个鲜卑王，一切的善后，我们通天教帮你解决。从此与匈奴联手共创霸业，死一人而得天下，又何乐而不为呢？”

耿珊海又道“独孤浑也是个体面之人，理应有个体面的死法，我这里有秘制孔雀丹一颗，化于酒饭之中，不知不觉就可以叫服者立毙，毫无痕迹可寻。你只说独孤浑暴毙而亡，料也无人知晓，到时候你夺了兵权，我二人再助你除掉慕容广，那你从此就飞黄腾达，贵为一国之主啦，汉人不承认鲜卑国，匈奴和大月氏却都会承认，匈奴各处的属国也会承认。愿巫仙保佑你，早成大事。”说着耿珊海拿出一粒丹药，轻轻放在独孤离的面前。

独孤离犹豫了半晌，心中不禁又回想起独孤浑之前所说的话来“此事休得再提，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想到这里，他只是看着那颗丹药，却并不表态。淳于炎笑道“你考虑一下，不必急于答复。”

独孤离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心中挣扎可想而知，到了第二天，他终于下了决心，兵行险着。中午便去问独孤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酒，晚上一起进餐。就当是送养父最后一程，也要他吃饱喝好再走。

独孤浑哪知独孤离有杀他之心，便说道“只要你不提王位之事吃什么都无所谓。”

之前独孤离还有所犹豫，独孤浑这话一出口，独孤离的心肠更硬了一些，表面上不动声色，诡异地笑道“从今往后真的再也不会和你提了。”

晚饭的时候，独孤离将所有奴仆全都屏退，摆了一大桌的酒宴，说是要给独孤浑赔不是。独孤浑信以为真，心中大喜，对独孤离毫无防备。

独孤离也笑脸相陪，把从小到大与独孤浑经历的种种倾诉一遍，独孤浑老泪纵横，“那些都是做父亲应该做的，何必说出来，你一说，我倒觉得……对不起你。”

独孤离笑道“只是你始终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独孤浑闻听神色微变，猛然间就觉得心如刀绞，哇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那些美味佳肴之上。再看独孤离面沉似水，显得平静异常，他这才恍然大悟，指着独孤离问道“孩儿啊！我待你不薄，你……你为何如此？”

独孤离淡淡说道“我与你终究并非父子，你是我的杀母仇人才对，我为母报仇也不算大逆不道！”

独孤浑按着胸口怒道“不对，你这畜生，是为了……为了鲜卑王位！慕容兄！慕容兄……当……心……”话没说完，独孤浑大叫三声，与世长辞。

此时的独孤离这才泪流满面，跪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只是斯人已去，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