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传奇 第397章 人链

众人长长歇一口气，心中都暗暗庆幸死里逃生，通过了魔鬼路段。冯玉衡一掌击出，打在石壁上，气狠狠骂道：“赵老弟，杨兄弟，咱们下山后，立即杀去见灵谷，给恒山派搅它一个天翻地覆！不然难出我胸中一口恶气。”赵乐业看了看身后尚且不断滚下的碎石，心有余悸地道：“冯大哥，凭咱们这几个人想去挑了恒山派，未免太小看他们了。”冯玉衡问：“那怎么着？”赵乐业道：“咱们得邀集人手，做到实力完全压过他们，方能上恒山闹事。”冯玉衡道：“好，让我把北斗派的秦师兄、宋师兄都请过来，连我徒儿也请了来，还怕不能碾压他们？”

斐轻烟说道：“冯先生，你徒儿是谁啊？他很厉害吗？”冯玉衡哈哈大笑道：“轻烟，你问我徒儿厉不厉害，叫我怎么回答你呢？”斐轻烟挨在他身旁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嘛，你快说，你快说啊。”

冯玉衡摸了摸下巴又粗又短的胡子，双眼放光，十分得意地道：“我徒儿便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说着说着突然收了口。

斐轻烟问：“天下第一高手？那是谁？”

杨天意与范翠翠心里也在问：“谁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四道眼光齐刷刷盯着他。

冯玉衡又是哈哈一笑，指了指赵乐业，还未说话，斐轻烟抢着道：“赵先生是天下第一高手？他是你徒儿？”

赵乐业呵呵一笑道：“斐女侠，我怎可能是天下第一高手，冯老哥是让你问我，这是他最得意之事，当然得要隆重其事地宣布。”斐轻烟笑道：“那请赵先生快点说嘛。”

范翠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寻思：“轻烟姐姐与冯宫主关系非比寻常，怎地竟然不知道他那天下第一的徒弟是谁？难道他们竟然相识没有多长时间？两人年纪相差这么远，竟然也能走到一起，真是令人费解。”

赵乐业眯着眼睛道：“你玉衡哥的徒弟是李逸航李大侠，你听说过他没有？”

杨天意啊的一声轻呼，心道：“原来那李逸航是冯宫主的徒弟，说他武功天下第一，似乎并无夸张之处。”

斐轻烟拍手道：“我听过，我听过，李逸航大侠年轻时干过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江湖上有谁未听过他的名字呢？想不到他是你的徒弟，冯先生你好厉害哦。”冯玉衡又是一阵长笑：“轻烟，你说我徒弟一人能不能踏平恒山？”斐轻烟道：“当然能，咱们下山后，立即去邀请你徒儿前来恒山兴师问罪。”

杨天意在范翠翠耳边低声问：“翠翠，你可曾听过李逸航的事迹？”范翠翠点点头道：“嗯，有空了我说给你听。”

六人说了一会子话，于黯淡夜色之中继续在栈道上摸壁前行。

才走没多远，猛然间“呯、呯、呯”的数声巨响，栈道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走在最前面的两名仆人首当其冲，被炸得粉身碎骨，碎骨肉沫四散飞射掉落谷底。走在第三位的斐轻烟被爆炸气浪冲击，一下子飞出栈道，径直摔落深谷。

这一下爆炸来得十分突然，众人谁也未料想得到。恒山派为消灭居住在云宫中的赵乐业，看来已是做足了万全准备。

冯玉衡跟在斐轻烟身后，身前刚好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了大部分气浪，他反应甚快，见得斐轻烟被气流抛出空中，大叫一声：“轻烟！”立即双腿一蹬，纵身出栈道，接上半空中翻飞不定的斐轻烟。

冯玉衡抱着斐轻烟，立时往深谷中坠落，范翠翠手急眼快，从袖中甩出绸带叫道：“冯先生接着！”

冯玉衡武功何等高强，身在半空之中丝毫不慌乱，见得绸带飞近，一手抱着斐轻烟，一手抓着绸带，双双落下。

两人下坠之力巨大，范翠翠虽然有所准备，却仍被陡然绷紧的绸带扯得脚步一个踉跄，往栈道外走了三步。栈道由条木插石壁而成，适才的猛烈爆炸将附近栈道的栈木震松动，范翠翠脚下的两条栈木经受不起冯玉衡与斐轻烟下冲之力，条木松脱，范翠翠无可借力，跟着摔落。范翠翠身后的杨天意来不及多想，和身扑上，抓住了范翠翠的左足，无奈仓促间发不上力，连他也被带得凌空坠下。

落在最后的赵乐业抢上三步，于最末的瞬间伸左手拉着杨天意的右足，右手抓着一根条木，堪堪将人串下落之势阻住。

人串挂在栈道下，一阵风吹来，将冯玉衡、斐轻烟、范翠翠、杨天意都转得转了一个圈子。黑暗中冯玉衡瞧不出斐轻烟伤势如何，但觉怀中的她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他抬头大声道：“杨兄弟，赵老弟，快将我们拉上去。”赵乐业趴在条木上，俯视而下，已然看不清冯玉衡的所在位置，叫道：“冯老哥，你坚持着，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们拉上来。”

这一串人链当中，处在最末端的冯玉衡压力最小，他只须抱紧斐轻烟即可，上一层的范翠翠次之，她袖中伸出来的绸带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再上一层的杨天意又重多一分，处于人链最上端的赵乐业肩上压力最大，倘若力有不逮，左手稍微一松，四个人的性命便给交待在这恒山峡谷之中。

赵乐业眼下只能保证左手不会松开，但想更进一步将各人拉上来，他却是无能为力。

突然“嗖、嗖、嗖”三声劲啸响起，三支弓箭分从栈道前首黑暗中射将过来，幸好绝壁旁漆黑一片，射过来的三支箭是盲射，没有射中人，铮铮铮三声，都射入旁边的石壁之中，发出点点火花，气势甚是惊人。

赵乐业、杨天意、范翠翠三人齐声惊呼：“巫独！”

一个宏亮苍老的笑声从栈道前首传来：“哈哈哈哈！赵师侄，你不但未被石头砸死，连炸药也奈何不了你，看来你的命真大。”

赵乐业叫道：“鹿师叔，是你吗？”前首那人道：“正是，赵师侄，你倒还记得我。”原来发箭之人并不是巫独。赵乐业口中的鹿师叔全名叫鹿呜湖，是上任掌门金星谷最小的师弟，与现任掌门巫独年纪相差无几，他和巫独年纪相仿，虽然二人是师叔师侄称呼，却能玩到一块，两人少时形影不离，齐练就一身高明之极的箭法，恒山派能射出如此力量的箭，除了巫独与鹿呜湖，再无第三人，因而赵乐业听得“师侄”的称呼，立即猜出是他。

赵乐业叫道：“鹿师叔，你要杀的人是我，北斗派冯五侠、武夷山百虎门杨掌门都在这儿，你放了他们走，我任由你处置便是。”

身处二十多丈开外栈道上的鹿呜湖闻言，怔了一怔，问：“你说黄山北斗派的冯玉衡冯五侠也在？”

赵乐业抓着人链的左手逐渐酸软，叫道：“是的，冯五侠在这里。”

“他在这里干什么？”

“云宫是冯五侠修建的，我只是到云宫里做客。”

“噢哈，大水冲掉龙王庙啊，北斗恒山两派素来交好，亲如是一家人，冯五侠，这可真是对不起。”

冯玉衡叫道：“赵老弟，你跟他废话什么，栈道被炸毁，他就有心放过咱们，也不能飞过来将咱们拉上去。”

“哈哈，是北斗派冯五侠吗？你怎么会跟我恒山派的叛徒混在一起？”语音之中大有调谑之意。

冯玉衡没有去理他，赵乐业也闭了口，顿时这边安静了下来。

那边栈道上的鹿呜湖听得对面没了声息，寻思：“阎师侄将云宫摧毁，把冯玉衡逼得狼狈不堪，已和北斗派结下梁子，并且听冯老儿适才说话的语气，已然将我们恨上，眼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一锅端，神不知鬼不觉的，省得日后北斗派过来寻事。”当下叫道：“赵师侄你放心，咱们一源所出，是多年同门师叔侄，我不会难为你，更不会难为冯五侠。”

赵乐业叫道：“不会难为我，那干嘛炸毁……”

话未说完，突然空气中传来令人颤抖的啸叫，赵乐业心知不妙，鹿呜湖意图引他说话以来确定其具体位置，立即闭口。他无法躲闪，只听天由命，“嗖、嗖”两声，两支铁箭分从左右擦过，射进身后石壁。

鹿呜湖听得铁箭入石声响，知道没有射中，抬手又是三箭，随后叫道：“赵师侄，赵师侄，你还好吗？”未听得回答，便又叫道：“冯五侠，你有受伤吗？”连问几声都未听得回答，突然心中一动：“刚才冯老儿的说话是从栈道下方传上来，又说什么拉上来，难道他们已摔落栈道之下？”当下又向栈道下方连发九箭。

挂在人链的各人自知大难已临头，听得弓箭离身或远或近擦过，都紧闭口唇，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鹿呜湖百步穿杨的铁箭。

僵持一会，乌云突然推开，明月露出半边脸，清冷月光射下，冯玉衡看得清楚，怀中斐轻烟本来苍白的脸上朦朦胧胧如铺上一层银霜，她嘴角半张不停淌血，两眼混浊无神，睁得大大正瞧着自己。

“冯……玉衡哥……我……我不行了，我今生最高兴……最高兴的事是……认识你……”

冯玉衡感觉她的身体渐渐无力垂下，心中悲愤不已，更咽道：“轻烟，你不会死的，我有办法能救活你，你坚持着。”

斐轻烟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玉衡……你能吻我一……一次么？”

冯玉衡心如刀割，道：“可以，当然可以！”正要低头吻下，突然嗖嗖两声，两支箭破空射来，冯玉衡来不及亲吻，抓着绸带的右手连忙摆动，身子荡开，于极险之中躲开两支箭，低头再瞧时，斐轻烟已然闭上了双眼。

死前，她终未能如愿。冯玉衡心如刀割，深深的伤痛从每个毛孔喷出，身周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鹿呜湖瞧清了这边情况，哈哈大笑道：“咦，你们怎么串成了一串螃蟹呢，是摆长蛇阵么？哈哈哈哈！”边笑边弯曲搭箭。

冯玉衡叫道：“快摆起来，快摆起来。”

范翠翠知道他的意思，立时配合他甩动手臂，不一会儿人串便左右摇摆起来，处在最末端的冯玉衡摆幅度很大，可这么一来苦了赵乐业，大大增加他拉扯的难度，只觉两手都酸软无比，似乎随时都会松开。

巫独射了几箭没射中冯玉衡，冷笑着叫道：“冯五侠，我可不是非得往你身上射。”抬高射击方向，嗖嗖两箭射向赵乐业。

处于人链最顶层的赵乐业虽然暴露目标最少，但因他无法动弹，反而是最理想的射击目标，对百发百中的鹿呜湖而言，目标是苹果还是脸盘，两者并无分别。

冯玉衡见得斐轻烟死亡，心中悲怆，顿觉了无生趣，便想着陪她一块下地府，又瞧见赵乐业危殆，他要中箭，便要连累杨天意范翠翠两个年轻人无辜丧命，当即叫道：“赵老弟，我先走一步了！”在摆动中突然松开了手，抱着斐轻烟坠落深谷。

范翠翠来不及惊呼，一边将将绸带高甩卷上栈道条木，一边叫道：“赵先生松手！”

赵乐业危急之中来不及细想后果，闻声即松开抓着杨天意脚踝的手，弹身跃起，于千钧一发之际闪开鹿呜湖两支志在必得的劲箭。

赵乐业松开手后，杨天意摔下，幸好他还抓着范翠翠左足，最终一飘一荡吊在她脚下。范翠翠不等巫独发箭，双手抓着绸带迅速往上爬，带着杨天意回上栈道，躲在岩壁后。

因为角度问题，鹿呜湖天下无三的神箭再无法射到三人，但他并焦急，栈道被毁，三人被困在绝壁上，没水没粮，死亡只是迟早的问题。他大笑道：“赵师侄，小师叔可有伤到你？”多年好友被自已累得摔下深谷，赵乐业即痛心又无奈，根本没有心思与他打嘴炮，只怔怔俯视着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