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神帝 第三十四章 恨意

浓郁的杀气，刚打个照面，韩山就知道来者不善。听到“姐姐”这个称谓，他偷偷看了娜梅莉娅一眼，女孩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是谁？”她问道。

蒂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是你的弟弟，蒂尔·文迪，也是要杀掉你的人。”他说。

娜梅莉娅摇摇头。

“你不可能是他，我那个弟弟长得粗鲁，但是谨慎的就像女人。”她淡淡的，“绝对干不出来亲自动手这种事。”

“是吗？”蒂尔惨笑一声，“原来祂是这种性格。”

娜梅莉娅皱皱眉，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意思，她刚想追问，蒂尔举起了砍刀。

“我恨你，姐姐。”他说。

“我知道。”娜梅莉娅平静道，“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蒂尔不再说话。

他扬起巨大的刀刃，眼神冷的就像死人。

娜梅莉娅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韩山眼前一花，视野被红色填满。

那是蒂尔的血。

【诺福克水分身】接【攻破肚子】。

两个长者阶巫术，结合起来却有奇效。蒂尔闷哼一声，显然受伤不轻，但他迅速回身，刷刷刷接连递出三刀。

娜梅莉娅身体后仰，轻而易举避过刀光。她轻声念诵咒文，一个又一个长者阶巫术绕过蒂尔的防御，轰击在他的身上。

“你不要再用巡林者的剑术了！”娜梅莉娅娇笑，“我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你体格这么大，怎么练也闪不开攻击的。”

蒂尔呼哧呼哧的喘气，继续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步伐轻捷起来。

观战的韩山看着蒂尔节节败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按说虽然事实肯定会有出入，但是无论如何，蒂尔都是在世时取得了秘银牌的强者。

战士以功绩评定等级：铁，白银，山铜，黄金，精钢，秘银，精金。蒂尔占据群山王座，这个评级有水分，但不会太多。

也就是说，蒂尔至少应当有接近【贤者】的实力。

但现在，他被实力勉强算【学士】的娜梅莉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韩山紧紧观察战局，只觉此必有诈。可是又打了一会儿，韩山发现这老哥快死了。

娜梅莉娅根本没留手，每一击都是朝着内脏打。光是韩山能认出来的，就有至少三次【裂心打击】，魔力直接涌进血管，撑开心脏。

但是蒂尔完全没躲，或者说，他不会躲。

这个“不会”，是“没有人教所以不会”的意思。

他确实剑术精妙，但是就连韩山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会战斗。每一招每一式都僵硬无比，循规蹈矩。

但是韩山看得出来，娜梅莉娅看不出来吗？他看向女孩，她的脸上只有兴奋的笑意，接连使用杀伤性很强但是一看用出来之前就没过脑子的巫术。

“幻术？”韩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站不住了。“娜梅莉娅！”韩山呼喊。

血花四溅。

娜梅莉娅以一个漂亮的【死亡一指】结束了战斗，负能量把蒂尔的心口变成了铁灰色。他壮硕的身躯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

战斗结束得太容易了，这个伪装成蒂尔的幕后黑手帅不过三秒。刚才还拿着刀放狠话呢，现在就躺下了。

娜梅莉娅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愣愣看着地上蒂尔的尸体，脸上意味难明。

韩山走过去，她转身，看着韩山，似笑非笑。

“你知道他在最后说了什么吗？”娜梅莉娅问，嗓音沙哑。

韩山摇摇头：“不管他说了什么，大抵都是敌人的计策。”

娜梅莉娅冷冷一笑，笑容中是韩山从未见过的惶然。

“他说，你本可以救我的。”

韩山皱眉：“你曾经对蒂尔做出过见死不救的事情？”

在韩山的注视中，娜梅莉娅慢慢点点头。

“只有一次。”她沙哑着嗓子。

娜梅莉娅说她是农奴的女儿，可偏偏她有着高贵的姓氏。蒂尔王叫她姐姐，海拉给予她【救国公主】的荣耀。

娜梅莉娅看着他，韩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是农奴的女儿，直到五岁的时候，当地的三神教会发现，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告诉我，那是神明的启示，神明对我的宠爱。

我记得那天，父亲和母亲都在哭，哥哥拄着锄头，坐在地上看我被那些衣着光鲜的人送上马车。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只有母亲不停安慰我，说她一定会来和我过神恩节。

我很害怕，冲上去想抱她，但是一个男人把我拉了回来。另一个牧师，给我施加了一个【安眠】。

醒来后，我就不再是娜梅莉娅了，而是娜梅莉娅·文迪。

我享受公主的待遇，和文迪家的孩子们一起玩耍。但是他们要学法理，我却要学习军事和剑术。十六岁的时候，我受洗，成为了三神的圣女。”

韩山颔首：“然后就是裂谷战争。”

娜梅莉娅神色黯淡：“高地人越过那些地缝，向平原发起了进攻。我在那时才知道我本来就是被当作将军培养的。文迪家族在往后撤，我在进攻。”

韩山问：“很辛苦吧？”

娜梅莉娅苦笑：“我不知道，韩山。战争的最后两年，所有人都麻木了。你能想象喝水的时候上游漂过来泡涨的尸体么？我会等它漂远，然后继续喝。”

韩山叹了口气：“这就是战争。”

娜梅莉娅漠然看着他。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就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

韩山悚然，继而感到了抱歉。

“对不起。”他认真道。

“我喜欢你的坦诚。”娜梅莉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容转瞬间消失不见。

“战争胜利了，因为我预见未来的力量。我轻而易举攻破高地人的堡垒，杀掉他们的军官。你知道【阿图鲁】么？”

韩山摇头。

“那是他们最优秀的勇士，身上佩戴用【嘻笑者】的头骨打磨出来的胸章。我刚开始还会收集那玩意儿，后来就不了。”

“为什么？”韩山问。

娜梅莉娅耸耸肩：“我卖得太多了，这东西持续贬值。”

韩山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从她平淡的话语中，他能依稀窥见当年海拉雄阔的一角。

在眼前这个姑娘的带领下，他们所向披靡，万族威服。

“但他们却要烧死你。”韩山说。

娜梅莉娅眼角轻微的抽搐。

“在战争中期，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我记得那是十一月，天很冷。”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那是神恩节的前一天，军需官做了果酱馅饼，我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那时，战争已经有起色了，蒂尔也正式加冕。我们一个人负责内政，一个人负责外敌，高地人接连失利。

他说会来湖鸥堡和我们一起庆祝，但是那天中午，传令兵来了，他说，蒂尔王陷落在了敌人的包围里。”

“我仔细盘问了那个军需官，然后得出了结论。”

“他在说谎？”韩山接道。

娜梅莉娅吐出一口气。

“没错，所以我杀了他。”

“当时的战线严格按照原计划执行，如果蒂尔陷落在包围圈里，他一定离开安全区五十国王里程以上了。”

“他很谨慎，不会在没通知你的情况下这么做。”韩山说。

娜梅莉娅微微点头：“当时，我立刻联系了蒂尔，他回信也很快，告诉我今晚就能到湖鸥堡。”

“所以你确信了，”韩山说，“这就是一个针对你的阴谋。”

娜梅莉娅说：“我立刻杀了他。”

“但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

“因为蒂尔没有准时到达，那支五百人的军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