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现在是真怕了这二少爷,为了不让他继续在自己耳边嚷嚷,决定给他一个关键而又轻松的任务。 柳安带着洪峰和杨文才二人来到工部衙门,见到了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吴淳夫。 吴淳夫此人看起来四十五六岁模样,比自己还要显老几分,留着一撮儿山羊胡,人也精瘦,就如那寒风中的麻杆,好似一吹就倒,弱不禁风的样子。 吴淳夫对柳安拱了拱手,道:“柳先生放心,您来工部的原因下官皆已知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下官自然倾力支持。” “呵呵,那就多谢吴尚书了。” 柳安含笑点头。 “不知柳先生所需的器具为何,数量凡几?” 吴淳夫抚着山羊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需器具老夫皆已命人画好图纸,吴尚书只需依样而作即可。” 柳安从袖子里掏出几卷羊皮纸递了过去,吴淳夫接过打开看了看,点头道:“这些都是要用琉璃烧制而成?” “不错,用琉璃所制出的药物效果最佳,莫不是吴尚书有困难?” 柳安倒是没有为难吴淳夫的意思,而是那培养皿用玻璃最为安全干净,这一点儿毋庸置疑,若是吴淳夫打造不出这种盏,用些光滑的陶器也并无不可。 吴淳夫微微凝眉,旋即松开,将羊皮纸卷了起来道:“没什么,虽然工艺上复杂了些,但工部尚能应对,这些器具的话....” “五...不,三日,三日本官便可将第一批烧制好的琉璃给柳先生送过去,剩下的也会陆陆续续完工的。” 三日时间正好,柳安总不可能将实验室设在柳家食肆之中,这样未免也太不保险零儿,三日时间他不仅要招募人手还得收拾出院子,时间虽紧凑但也腾挪的开。 “好,那就麻烦吴尚书了,若吴尚书有何不便的地方,还请随时跟老夫。” “这是自然。” 柳安对着吴淳夫拱了拱手,两人相视一笑。 几人出了工部衙门,二少爷杨文才略有些困惑的问道:“那吴淳夫不是殉吗?为何对柳先生您如此和气?” 吴淳夫对柳安如此客气,恐怕还是托了魏忠贤的福,他乃是魏忠贤一手提拔上来,也是那所谓的五虎之一。而自己现在有没跟魏忠贤撕破脸皮,大家都是客客气气你侬我侬的,自然不会给自己脸色。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二少爷他就是看不清。 柳安瞥了他一眼,道:“管那么多做甚,既然二少爷你想在制药这事上出把子力气,那就要拿出点儿精神,有了闪失,老夫可担待不住。” “嗨!柳先生你还不相信我吗?本少爷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那是稳如泰山!有什么吩咐柳先生尽管招呼过来!” 二少爷拍着胸脯向柳安保证。 “那好,老夫要你去找一物儿。” 柳安背着手,点点头道。 “何物?” 一听找东西,二少爷顿时来了精神,像这种活儿,不是最适合他的吗? “害虫你可认得?” 二少爷杨文才顿时不悦的道:“柳先生你这瞧本少爷了不是?本少爷虽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但蛐蛐儿没少斗啊!虫子什么的还是认得的!” “蛐蛐儿算害虫吗?” 柳安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大个儿的算!上次本少爷见了一只快两指长的蛐蛐儿,好家伙,蛐蛐王啊那是,那肯定算是害虫了!” 二少爷伸手跟柳安比划着。 “行,想不到二少爷你还知道蛐蛐儿算害虫,不错。” 柳安满意的点点头,这二少爷还不算个不识货的主,能分辨什么是害虫什么是益虫就好。 “你从府上带俩侍卫,出城也好,去村里也罢,找些身上生着黄粒的死虫子来,绿色的也要,只要那种全身都覆盖着绒毛或者颗粒的死虫子,越多越好,懂了吗?” 二少爷打了个寒颤,柳安的话让他不寒而栗,问道:“这,柳先生您要死虫子干什么啊,不膈应吗?” “让你去就去,怎恁多废话!” 柳安翻了个白眼,凶了他一句。 二少爷抬头望望,一阵寒风刮过,他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欲哭无泪的道:“这气,哪儿还有虫子抓啊....” “此时刚入冬不久,定还有虫子,不过看样子上下也就这几了,再晚就真的一只见不到了,二少爷你要抓紧啊!” 柳安拍了拍杨文才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叮嘱了一句。 “这陕西千千万万条性命,可就全系在你的身上了!” 见自己如此重要,二少爷抹了把冻的微红的鼻头,重重地点头:“得,柳先生您就请好吧!” 罢就快步回了客栈,拉人挖虫子去了。 洪峰在后面见二少爷嘚啵嘚啵臭屁的模样,不由好笑道:“柳先生,您怕不是随口编一事来诓骗他的吧!” “谁的?老夫从不打诳语,那些死虫子才是咱们这事的根本,没它们,这事儿也就算泡汤了。” 柳安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空,感受着周围隐隐压迫的寒风,嘀咕道:“要下雨了啊....” “走,咱们还得去陛下给咱们的院子瞧瞧呢。” ....... 为了让柳安能安心制药,朱由校将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宅院拿了出来,作为柳安等饶制药房。 是院子,实则是个占地两三亩的大宅院,其内装修的也是富丽堂皇,俨然没有朱由校所的许久不曾居住那种意味,好像平日里也多有人打扫。 院子大门洞开,也不怕外人进入,柳安和洪峰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发现没人,就自顾自的踏了进去。 “哟,这位大人莫非就是柳先生?” 走了没两步,左手旁忽然传来一尖利地叫声,还带着一丝阴柔,吓得柳安一个哆嗦。 转过身望去,发现是个年迈体衰的老太监,拄着根拐杖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两人,身旁还有两名内监搀扶着,颤巍巍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 “老夫正是柳安,不知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