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卖了乖,太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未免日后大家再为此事争个不休,本太子就来个承诺吧,那个航道权,只要白家能管得好,即便日后本太子登上皇位,也绝不会强行要求白家交回,这样你们大可放心世世代代拥有这个航道了。皇家人都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决不食言的。至于柳儿嘛,她以后就是白家人,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都与皇家无关。这样也不会与你们家的祖训有抵触了吧。”
白义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齐声道:“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白夜华当然乐开怀,正要开口谢恩,他的爹娘冲了出来,抢到他前头躬身向太子道谢:“谢过殿下!”
“不必谢了,赶紧拜堂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夏黄玥向他们甩了甩手,示意他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即热闹的锣鼓唢呐声再次响起。
“殿下,殿下,”被晾在一旁的老鸨忙上前来,把捡回来的那叠账单摊开给夏黄玥看,谦恭道:“哎呦!他们那事是摆平了,可奴家这笔账…总要有人算吧…”
“欠债还钱是应该的,”夏黄玥指着白义道:“你快把这帐给清了吧,别让人家没法做生意。”
白义一脸无奈,用手肘碰了碰自己的老婆:“夫人,这个…”
白二夫人没好气道:“那么多,一时半刻怎拿得出来嘛!都怪你!”
白夜华忙来打圆场:“算了算了!今日可是堂侄我的大喜日子,大家就高高兴兴来喝一杯,别为着这种事来吵了。这帐就归我了吧!石先生,你带她去账房拿钱吧。”
一听到有钱收了,老鸨乐开了花:“哎哟!还是白公子最爽快!奴家先谢过公子了。”
然后她就跟着石先生去收钱了。
白义厚着脸皮笑着拍了拍白夜华的肩膀,若无其事地笑道:“夜华这孩子就是孝顺,对长辈总是好得没话说啊!你这当家真是实至名归的!”
“是吗…”白夜华对他笑着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安排马上开始拜堂。
白夫人丁国馨本想朝白义两口子嘲讽几句,不过就怕吉时过了,拜堂要紧,暂且不理他们。
白老爷却淡淡说道:“既然雄儿现在是那么有本事了,那看来之前说要给你的两间铺子也可以作罢了。”说毕他就走过去准备接受儿子媳妇的叩拜了。
“大哥,这怎行,不是说好的吗?大哥…大哥…”
白义忙想喊住他,白二夫人拉住他:“还喊什么喊!都成这样了,拍马屁有什么用。还能留在白家已经不错了,走吧!”
“娘子,走哪呢?不是要吃喜酒吗?待会雄儿忙完铺子的事也会来吃的哦。”
“你还有脸吃啊?!我可没这脸了。你要吃就留下吃个够吧!我回家了!!”
白二夫人扭头就走,她才不想对着丁国馨那婆娘,说不定等会她又什么带刺带骨的话来怼自己了。
“那我吃完再回去咯。”白义却觉得不吃白不吃,反正他的脸皮肥肉够厚,就不怕别人怎么说。
此时堇玥见夏黄玥正往太子妃这边走过来,忙拉住文靖芳和夏玄玥走向另一边的酒席上坐。
玄玥也不想与太子坐一块,所以随着堇玥走哪坐哪都行,反正他今日的任务就是要看着这丫头。
杨念自然是跟着小公主了,不过她还不时回头看着太子和太子妃那边。
堇玥以为杨念是想攀上太子那棵高枝,便用警告的口吻告诫她:“太子身边除了太子妃外,还有个梁媛,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太子妃自不用说,那梁媛虽还没正式嫁入宫里,可她能守在太子身边那么多年,证明她的手腕也是不简单的。劝你就别想与她斗了,更何况你是对不上太子的口味的。”
杨念懵了一下,然后微微笑道:“公主误会了,奴婢又怎会想到那去?奴婢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明白就好,可别忘了,我只是勉强答应那个女人让你跟着我入宫去,你可要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别做多余的事就是了。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会保你。”
文靖芳突然对堇玥这话很感兴趣,便问:“那个女人?指的是…”
堇玥不想提,故意不搭理,只顾拿起筷子夹菜吃。
杨念只好应道:“回娘娘的话,是二王爷身边的那位王妃。奴婢略懂医术,承蒙王妃赏识,推荐到堇玥公主身边,以后入宫伺候左右。”真正目的她当然不能明说,只能这么瞎编个理由就算了。
文靖芳从刚才就第一眼见杨念的时候,就觉得她妆容得体,言谈举止也很大方,对她的印象颇是不错,一听到她还懂医术,更是欣赏:“真看不出来,杨姑娘还懂医术呢!堇儿,你看你二皇嫂待你多好,给你这么个了不得的婢女。”
堇玥依旧保持沉默,吃自己的。
玄玥瞪着她:“你文嫂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应人!”
堇玥无奈地点了点头:“哦,这个婢女是还行的…”在船上的时候,自己偶感不适,也是多得有杨念的照顾,所以对她还算满意,不过,堇玥从阿丙口中知道了她对自己黛玥皇姐做过的那些事,打从心里是讨厌他的。只不过,要不是小鹄那时候半恳求半利诱地“请”她带上杨念来对付戚贵妃,她才不会答应呢。戚贵妃一直骑在自己母后的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她打从心里恨这个女人,可始终是自己父皇的女人,现在尽管戚家遭了罪,下了狱,被判了流放,戚贵妃是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牵连,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所以,如果这个杨念真有法子把戚贵妃彻底拉下马,堇玥心里还是乐意的。
她朝杨念瞄了一眼:“反正你记着做好本分就行了,知道吗?”
“奴婢…明白…”杨念心不在焉地这么应着,可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没想到,他居然是当今太子…可是…既然他是太子,为什么要那样做?!
突然,她感到有人轻轻扯着她的衣袖,转身一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奇怪问道:“请问…有何事吗?”
“易嬷嬷…怎么连你也在!!”堇玥立即没了生气地趴在桌子上,撇着她,心想母后还真会算计自己,连易嬷嬷也派来了。
“公主殿下,见到你平安归来,老奴就安心了。皇后娘娘是怕柳儿嫁来白家会住不习惯,就让老奴提前来这帮着打点打点。”易嬷嬷恭敬地福了个礼,然后继续笑着对杨念道:“方才听这位姑娘说懂医术,那就是还懂药理咯,对吧?”
杨念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易嬷嬷乐了:“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来新房帮个忙?”
“帮…忙…?”杨念一下傻住了…
***
夏黄玥走到千紫丹身边,拉住她的手坐下来,很亲昵地笑道:“让爱妃独自来参加饮宴,为夫实在抱歉。为夫应该陪你一同来才是。”
千紫丹亲自为他倒了酒,对他的出现很是疑惑:“白家老爷与家父家母是故友,妾身也只是替二老来露个脸,祝贺一下罢了,算不得什么事,吃完喜酒妾身就会回皇宫。倒是梁媛妹妹,她一人在宫里,肯定闷得慌,殿下若得空,也是应该在宫里多陪陪她才是。”
夏黄玥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新郎新娘拜堂的热闹画面,柔声道:“爱妃总是这么为她着想。可惜,就算我留下陪她又如何,她那脾气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来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总是不领我的情…我真不知道她想什么。”
“怎么,梁媛妹妹又跟殿下吵了?”
之前听小鹄提过这二人曾在酒楼吵架的时候,千紫丹还真是不太相信,可就在梁媛搬入中宫后的第三天晚上,就听到他们吵了起来,最后只听得太子一句“不可理喻”就夺门而出,最后来到她房里,什么都没说。之后这段日子里,梁媛和太子还真吵过好几回,不过每次都不知道他们因何事而吵,具体吵什么,她都听不真。蓝凤也试过探问负责伺候梁媛的几个下人,可他们都说太子来的时候他们对在房外伺候,所以听不真确,偶尔会听到是关于戚家的事。
不过,千紫丹却明白,既然能吵起来的定不是什么好事,若她当面问他们肯定会引起不快,尤其是男人,所以她从来不会亲自去过问。
拜堂后,众人拍手欢呼。在这一片喧闹中声,夏黄玥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让父皇母后允了她进宫来,不日咱俩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亲,她就不能高高兴兴当个待嫁新娘吗?非得找事来吵!”
千紫丹又给他添了酒,安抚道:“殿下,别急,也许梁媛妹妹在宫里不习惯,心情起伏总是有的,过些时日就会好的。而且陛下也还没正是宣布婚期,她自然是紧张了点,生怕会有什么变故。”
“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冲我发脾气吧!我好歹是堂堂大夏太子,她就这么不分轻重的吗?”
“殿下别恼,”千紫丹微微笑道:“殿下不就是喜欢她那种真性情吗?而且对小两口来说,偶尔吵闹是常有的事,这可就是百姓常说的‘情趣’。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嘛。”
“若她能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好了。不过,有一点你是说错了,要说到小两口,应该是我和你才对。你才是我的原配夫人,你与我才是夫妻。就算梁媛过了门,她也只是个妾,一切仍以你为尊。”
千紫丹一下怔住了:哇,老天爷,我没听错吧!成婚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太子说我是她原配夫人,还说我们是夫妻?我还以为他一直只认梁媛才是他的发妻呢。这个男人还真叫人摸不透,明明这么多年对梁媛是一往情深,如今却说她只是个妾,我才是正室?看来,这个时代的男人还真是把名分这些东西看得比女人还通透,感情是感情,却始终没法凌驾于礼法之上。我于他是否有情并不重要,重点是我是皇上皇后选来的媳妇,是明媒正娶来的太子妃,所以于他就是发妻,梁媛与他数年的情分最终从他口中道出来的却只能是妾。这种男人,说他无情他却处处有情,说他有情可他现在说的话又这般无情。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羡慕起白家这个正在被人推进新房的新娘子了,起码新郎官对她有情之余也会给她名分。
这时候白夫人走了过来,先向太子福了个礼,然后对太子妃道:“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新娘子,闹闹新房?”
千紫丹愣了一下:“现在?方便的吗?”
“当然方便!”
堇玥这时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太子妃嫂嫂,咱们去新房看看嘛,也去看看柳儿的新娘妆,她真的好漂亮的。还有,您知道吗?易嬷嬷也来了,方才还拉着杨念去新房那边呢。”
千紫丹看了看夏黄玥,夏黄玥微微笑着点了个头。
于是,堇玥兴奋地拉着她跟着白夫人走去新房,
他们走后,夏黄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脸色有点阴沉,他斜眼撇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子墨,问道:“刚刚小公主提到一个叫杨念的…是什么人?”
子墨躬身拱手回答:“回太子,似乎是公主殿下从华城带回来的人。”
“华城?!”夏黄玥沉思起来:华城在芜洲,芜洲与西土之一山之隔…难道真是她?可是堇玥怎么会带她来?
玄玥突然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
夏黄玥晲了他一眼,不屑道:“三皇弟这礼未免行得晚了点。本太子在这都喝了几盏酒了,你才过来,看来三皇弟是在宫外住久了,对该有的礼数都忘了吧。”
玄玥拱手笑道:“殿下教训的事,臣弟确是失礼了,自饮一杯以表谢罪。”
他自斟一盏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夏黄玥冷笑一声:“你这回倒是爽快的。”
夏玄玥轻轻抹了抹嘴角,微微笑了笑:“殿下是君,弟乃臣,臣在君面前若失了礼,自当认罪。可殿下也别忘了,皇子犯法,庶民同罪。您对二皇兄做了什么,您心知肚明。臣弟当初答应搬出宫外已经做到,而不该说的,臣弟也肯定不会说,可臣弟也希望殿下也会信守承诺!”
夏黄玥昂起头颅,只轻轻吐了两个字:“当然!”
“那臣弟…先告退…”
夏玄玥躬身行了个礼,就走了回去坐下,文靖芳看到他脸上多了几分阴沉和愤怒,就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便轻轻地拉着他的手,温柔地道:“放宽心,一切…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