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儿一早儿便知吕家老太太有意为荷姐儿同端哥儿定亲的事体。二·八·中·文·网吕家老太太怕是一心想着要把整个吕府攥在手心里才好,听闻那王姨娘本是她预备着给吕仲之当续弦的,后头物色到个家世更显赫的薛氏,便作罢了。
荷姐儿同端哥儿本就是表兄妹,这亲上加亲的事体本也是各家各户都乐见的。只荷姐儿家里不过是苏州一带的小货商,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花了大价钱进货,只那一带官府倒是有作为的,大有控制米价之势。加之百姓过得也不富裕,更加没多少人来买,自家地里都有几分薄粮的都留着自家吃了,他们一家在富庶地带又租不起铺子,此番又是亏本了,自家还欠着好几家的利钱不曾还清。虽说这几年吕仲之也帮着还了些,吕仲之这官位往好听了说也不过是个清水衙门,哪里有这些闲钱?
吕老太太虽惦念着闺女儿女婿,可花的是儿子的钱她不心疼,若是花自家钱,可跟割肉似的。得亏这荷姐儿是她自小拉扯在身边的,不然也不定有几分好处。
吕老太太算盘打得响亮,只意姐儿却不能让她把荷姐儿嫁了端哥儿。虽说大家都是一道长大的,可互相帮扶是情分,让端哥儿娶了她又是另外一桩事体。荷姐儿虽说长得也不差,又有表亲这身份在,可门当户对却是十分重要,凭心而论意姐儿自家是想着嫁得低一些,一家子和乐,丈夫又好管,可不一辈子惬意?只端哥儿是要走仕途的人,若是娶了荷姐儿这般心性的,又是如此门第,将来没有帮扶倒也罢了,就怕还是个会拖后腿的,可不糟糕?
还有一层便是敏阳郡主留下来的嫁妆。如今虽都叫长公主派人封在院子里,可若是端哥儿娶媳妇,好歹也是要留下大半给端哥儿留着的。”
金珠道:“姐儿这些甜口的难免会腻味,奴婢帮您叫个花生炖猪蹄可好?炖得酥烂,也好下口。味道也不重口。料子都是小厨房一早儿便备着的,只等您叫呢。”
意姐儿心里也正想吃些咸口的,便点点头道:“那便叫上,再多上一碗子叫表姐也尝尝。”
荷姐儿心道,这大姐儿从前在府里过着也不敢这般私下里点这些,敢情是出去几年便给纵得无法无天了。这般一想心里也好过些,只还是有些酸酸的,自家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哪一天才能名正言顺?又暗暗咬牙,定然是不想再回去了,前年归家时才知道自己家里已经比当初好多了,只比起吕府好的也有限,各种吃食用器皆是糙的,她这般金贵的人儿,哪里能再受得这些?
她宁愿死了,也不想再回那穷地方去!
意姐儿瞧着她发呆,又从她笑出了两个梨涡来,只道:“这些年下来,表姐可有定亲了?我瞧着表姐也到了快要出嫁的年岁。”
荷姐儿听她这话,只当是认下了,当即便道:“已经有些眉目了,若是不出意外也算是定下了。”吕家老太太说的话如今这吕家也无人敢反驳了,她这事体也算是成了八分。
意姐儿满眼欣喜道:“可是哪家的公子?表姐瞒得我好苦!”
荷姐儿只羞涩道:“到时候你便能知晓了,急甚么?”说着面颊上爬上两朵红晕。
两人说着,那花生炖猪蹄便上来了,意姐儿边吃着炖得香酥软嫩的猪蹄肉,又喝了两口炖的乳白色浓浓的骨汤,心情也好起来,便道:“我瞧着也不知我哥哥何时定亲呢,你可知道?”
荷姐儿一笑,便道:“应该也定下来了。”
意姐儿皱眉道:“表姐说的不会是你自家罢。”
荷姐儿一怔,羞得只埋头不语。
一顿下来,两人都无话。
傍晚,吕仲之下了衙,便见意姐儿正在书房里等着他。这书房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他也只吩咐了,只意姐儿同端哥儿能进的。
意姐儿只对他点头道:“爹爹可下了衙回来了,今儿个可累着?”
吕仲之晓得女儿担心自家,只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也不曾,不过是做些已做熟了的事儿,自然累不着。”
意姐儿含笑道:“这便好了,女儿叫厨房给爹爹做了些清淡的汤饼,爹爹用了再处理公文罢。”
吕仲之心情大好,端起一碗子放了卤子的汤饼,刺溜几下便很快解决了,只觉着腹里暖暖的。
意姐儿瞧他吃用完了,才拉着吕仲之的衣角道:“爹爹可知晓祖母欲给端哥儿定下荷姐儿的事体?”
吕仲之一愣:“这……我却不曾知道。”他只知荷姐儿养在吕王氏身边有些年头了,可到底荷姐儿大了,他也好些年不曾见过了,这些更是无从在意的。
意姐儿便把自己所知的娓娓道来。
吕仲之听完后只紧紧皱眉,半响才道:“这可不行。”
论理他也愿意帮扶着妹子一家的,只端哥儿是他的嫡长子,又是爱妻所生,怎么也要配个门第高些的他才安心,若是荷姐儿……恐怕不妥。加上自家娘亲的性子,怕是一门上下都给她攥手心里了。